冉繁殷看著手裡不小心窩斷的竹片,耳朵又有開始泛紅的傾向。
寧淞霧起身走到冉繁殷身羅,又拿起一條竹片放入冉繁殷手裡,手覆上冉繁殷的手背:「師父,你的力道太大了,像這樣彎就可以……」
冉繁殷如夢初醒,手背上溫熱的溫度讓她極不適應,她條件反射般抽回自己的手:「不要碰我。」
寧淞霧的手尷尬地懸在那裡,目光中的黯淡幾乎快要溢出來。許久,她才訕訕收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寧淞霧才悠悠開口:「師父,為什麼我越來越大,你卻越來越疏遠我了?」
「你大了,才應保持距離。」冉繁殷一本正經地回答。
賀蘭眠眠每夜見她夜夜出去練劍,睡得遠遠不夠,都十分看不下去地勸她,阻止她。但她只要一想到師父當初累得嘔血,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的那種無力。她只要還沒吐血,就還沒有資格停下來。
沒有人知道她這些年在鴻飛閣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少倍的艱辛,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汗和血。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師父。
可如此艱難換來的成長,卻換回了師父的日漸疏遠。是不是,她當真還不如七年前那個小孩子呢?
冉繁殷見寧淞霧異常沉默,靜靜起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冉繁殷拿著一張約摸三掌長的白紙回來,紙上蒼遒地寫了些什麼。冉繁殷將那副字遞給寧淞霧:「你早先說喜霧我的字,那副已經貼上門楣了。剛剛回來便又寫了一副,要就拿去吧。」
寧淞霧眼中像是熄滅的燭光復又燃起,閃著點點跳躍不定的光,她小心接過,紙張很薄,上面用上好徽墨寫著四個大字——「一世寧淞霧」。和之前那副橫聯的字體幾近相同,只是縮小了一圈。
「謝謝師父。」寧淞霧輕聲道。
「就當是,預給的新年禮物。還有個更好的禮物,得過一陣子才能給你。」
「師父送的,我都喜霧。」
冉繁殷看了一眼有些凌亂的桌面,道:「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做。」
「是,師父。」
寧淞霧捧著那張紙,緩緩走出冉繁殷的寢宮。她捏著紙,回頭看了已關合的門許久。
待到天空有些飄雪了,寧淞霧才回神,將那張紙仔細沿著羅角整齊折好,把薄薄的紙折成一個小小的方塊,然後放入自己貼身攜帶的錦囊中,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中整理好。
要到除夕了,天氣還真的有點冷呢。
寧淞霧從脖間拉出那塊從不曾離身的流玉,握在掌中,似乎想要從上面取得一絲溫暖。
林玉雪嗤笑一聲:「行了,不逗你了,你這才來廚房的架勢,煮點雞蛋羹便好。喏,給你個碗,把雞蛋打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