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笙看她在床頭倚好,心底暗鬆一口氣,轉過身想要倒點溫水,剛捏上壺柄,葉無晨聲音清淡:「你長得不像她。」
咔嚓一聲輕響,壺柄裂了。
只是這一聲輕響淹沒在了接下來的話里,「你的人類娘親呢?還活著嗎?沒想到葉無心竟也會找個人類……」
壺柄化作齏粉,沾了羅笙一手。
葉無晨一愣,「這茶壺算誰的?」
羅笙低頭悶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茶壺我弄壞的,不用你擔心。」
「選了裝傻這條路,要裝的像一點,好在今日是我。」
「我看你不是很累,我去退了這間房。」羅笙說著,邁開腳步就要出去。
她身量高,腿長,屋子又小,一步就跨到門口,方要推門,就聽得身後女人聲音泠泠:「我是葉無晨,依著身份,你也許該喊我一聲姨。」
女孩沒有緩下腳步,也沒有回頭,推開門,徑直離開。
只剩從始至終一副表情的葉無晨,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空寂的表情裂了一條細縫。
葉無心發動政變那天正是她的加冕日,接來了人族的妻子,本想加冕後宣布妻子的身份,但幽藍的長槍冰冷刺骨,一槍捅穿她的胸口,而她的妻子……
她派了人送妻子離開,但大概是十死無生,連帶著那個尚未成型的孩子一起。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
葉無晨緩緩吐出一口氣,收拾好表情上的裂縫,靠回床頭,眼眸微垂。
七條尾巴,灰毛。
可惜了,大概不是她的孩子。
若那孩子還活著,應當,也有這麼高了吧。
血海深仇不得報,自作空寂,苟活餘生。
門被拉開,清秀的姑娘抿著唇,手裡捏著一張紙進來,站在床邊,聲音平平,「這是欠條,簽名。」
葉無晨:……?這師徒倆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吧?
偏偏冉繁殷動手能力太強,她也不敢說這一身傷是拜她所賜,畢竟某個女人最後告誡她藏好自己,不然上雲宗附近也護不了她。
葉無晨接過紙張,看著欠條上的條目,難得又裂開一絲裂縫。
為什麼欠條要問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目光下移,看向數額,更像是隨便填了個三兩,拿來套取上面這些信息。
她抬起眼睛,看向一臉寡淡的人,「道友有話可以直說。」
「另一個女孩呢?」
「剛走。」
「我還不知道閣下名諱,如何有話直說?」
冷淡,夾槍帶棒。
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保護著她,自然可以夾槍帶棒。
「在下葉無晨,妖族,一個流民。」
請小彆扭師徒自行努力,她先掙錢去了。寧淞霧轉了好幾家點心鋪子才揪到羅笙的耳朵,拽著這人往外走,「我就知道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