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去摸手機,抬頭看見玻璃窗邊,玻璃門敞開了半扇,白色窗紗在微風中輕輕蕩漾。
一抹勁痩的輪廓,立在陽台外面的欄杆旁,正捏著手機打電話。
溫黎湊近兩步,才聽到細碎說話聲——
「好端端的,腳怎麼扭了?有沒有瞧醫生?」
這人說著,就低頭吸了一口香菸,手臂探到菸灰缸那兒,撣了撣菸灰。
「醫生怎麼說……既然讓您好好歇著,那就一定得聽話,不要下床走動了,萬一再落下病根……幾畝地能產多少糧食,我知道粒粒皆辛苦……」
李懷旌擰著眉宇,把香菸熄滅,穩了穩又說:「這樣,我安排幾個人過去,給您把麥子收了,您就安心躺著,這樣總成吧?」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李懷旌搖頭笑笑。
這一搖頭看見溫黎,才斂了斂眉,對那邊說:「行了,天不早了,雲南白藥好好擦,醫生讓怎麼擦,就怎麼擦,早點睡。」
講完電話,李懷旌直接就掛了。
轉身掃了溫黎一眼,倏然起身,捏著手機往回走。
他帶上陽台玻璃門,窗簾拉好。
這才一邊拉著溫黎往回走,一邊交代:「我媽一把年紀下地幹活,不小心把腳扭了。」兩人走到沙發上,溫黎只顧著聽他說話,這會兒才意識到手被他牽著,手指抽出來。
「嚴重嗎?」
「沒事兒,就是得休息幾天,」他想到什麼嘆了口氣,「就是還惦記著幾畝地,我說安排幾個人過去給她收了……這一來二去的,差旅費油費,還不夠本錢呢……沒辦法啊,老太太開心就行。」
他說著,就把手機隨意丟到桌子上。
溫黎看他半晌,沒說話。
不管怎麼說,百善孝為先,在李懷旌孝順父母這件事兒上,一直都是溫黎對他的加分項。
不過溫黎也沒說錯,操心這個操心那個,這種男人一輩子註定會很累。
那麼對待妻子的要求,往往尤其高。
這與溫黎的價值觀,並不相符,從一開始,溫黎就知道。
婚姻講究一個門當戶對,尤其是家庭觀念上,一定要三觀一致。
溫黎的父母,都是高知,教育子女和自己做父母的方式,向來都不是感動式教育,索取式教育。
一直以來,他們只告訴溫黎,你要為自己活,幸福快樂就好,想去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所以溫黎的人生,沒有太多負擔,反而更灑脫。
而李懷旌就不一樣了,他責任多,擔子多,總是老氣橫秋,沉穩內斂話不多。
跟他在一起,溫黎總覺得話題太沉重,氣氛怎麼都活躍不起來,能少活好幾年……
溫黎沉默了會兒,忍不住搖搖頭:「真是丟個西瓜,撿個芝麻,怎麼想的?」
李懷旌忽然笑了,突然就一臉玩味地,看著她,「原來你也知道,什麼叫丟個西瓜,撿個芝麻?」
溫黎眨了眨眼皮子,「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呢?」
李懷旌噙著笑,「沒有,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