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中常侍,確是如此,眼下太醫令正在全力施救。」
竟是真受了傷?
鄭蕃心下一驚,只是憋著沒問出口,他隨即清了清嗓子,挑挑揀揀又問一些,偶爾摻雜兩句虛實,將那頭底細探了個大概。
「得了,去煎藥吧!」
簾外靡靡,雨也下得不甚暢快,太醫丞臉上淌的全是冷汗,他好容易等到鄭蕃重新放人,再不敢耽擱半點,邊爬邊跑地趕緊逃出金根車。
「主上——」
太醫丞是爬出去了,換了鄭蕃爬到永聖帝腳邊,「李護軍竟是至今未醒!」
永聖帝並不睜眼,「方才你說有義士救駕?」
「是一名叫赫連誠的商戶,」鄭蕃微微抬頭,「他們自朗陵而來,見此地海寇猖獗便待除之,幸虧碰上他們,方才那武庫令見海寇勢凶,竟是棄您而逃——」
「武庫令?」
大梁百官何其多,只是全然不經天子之手定奪,永聖帝一時沒反應過來,鄭蕃卻瞧得真切,「是,正是庾愔庾大人——那位的孫子。」
永聖帝便睜開了眼睛。
「也難怪他不肯以命相護,」他幽幽嘆道,似在為那位庾大人惋惜,「富貴險中求,他既沒膽子赴湯蹈火,就別怪孤不給他這個機會——師州典簽何在?」
不出半刻,一個身形瘦削的官員穿過滿目瘡痍的主街,匆匆來到大駕跟前。
「微臣朱林蔚,叩見主上!」
錦簾垂垂,金根車內外瀰漫著相似的血腥味。永聖帝受過傷,說話的底氣到底弱了三兩分,「師州大中正是誰?」
朱林蔚沒起身,聞言又是一躬,「回主上,正是微臣。」
「師州刺史病故,其子何在?」
眼下庾愔與赫連誠一左一右,沒想到永聖帝開口問的卻是旁人,朱林蔚正猶豫如何作答,
便有一道悽厲的慘叫聲傳來。
「誰在外面?」
問話的是鄭蕃。
朱林蔚低頭,視線卻往後瞥,「回主上,正是故刺史之子淳于翕。」
錦簾輕動,繼而被鄭蕃掀開,永聖帝意氣軒昂的面容終於浮現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