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太守大人師從哪位高人?」
赫連誠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不尋常,他忖度著都雲漪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一時不答。
那都雲漪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轉而換了跪姿,恭恭敬敬又問一遍:「敢問大帥師從何處!?」
一刻之後的軍帳中,赫連誠對著才出現的狄騫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道你早上為何躲懶不來,原是怕被人認出來!」
狄騫早年也是翟雉合罕手下領兵作戰的將領,而鳴沙關直面五部,他不確定其中是否有往日舊敵,在黃沙淹沒的十年間裡還能認出他來。誰知滄海桑田,如今竟是五部人來鎮守這鳴沙關。
狄騫看著眼前這個渾身狼狽的泥猴子,指著他的鼻子忍俊不禁,「若我早知是你都雲漪,自然不會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都雲漪憨憨笑了一會兒,神色一凜,登時跪了下來,「末將有眼無珠,竟沒認出世子!」
「這個稱呼,從今往後就免了——」赫連誠單手扶他,「我現在叫赫連誠,是朗陵來的皇商,日後可千萬不要忘了!」
當初赫連誠自大漠遠遁朗陵,眼下五部與大梁交戰正酣,世子這個身份不僅在五部那兒不好用,在歸屬大梁的鳴沙關更不好用。
都雲漪慌忙道:「屬下失言!」
「既然如此,」赫連誠點點頭,緊接著問:「可方才我問你如何對陣五部,你為何答不上來?」
五部要攻鳴沙關,先要過一道九原塞,再要穿越一小片沙漠,待到鳴沙關早已是人困馬乏,赫連誠這才敢如此問。可都雲漪既是狄騫舊部,又原本就是五部人,若他唯恐泄露蛛絲馬跡而不敢做作答,那大可不必來此投軍。
「回大帥,」果真,都雲漪咬了咬牙,沉聲道:「其實末將與那些五部兵馬交過手!」
赫連誠與狄騫四目相交,轉而對上都雲漪的視線,「哦?」
「不是咱們那一批,甚至都不像五部人!」都雲漪的眼中還有殘存的恐懼,那不是刀架頸側的危機,而是一種被輕易踩在腳下的無力感,「他們個個蒼髯如戟,勇猛異常,用的兵器與咱們相似,卻能將彎刀長弓的優勢運用到淋漓盡致!若非咱們據險以守,怕是很難退敵!」
赫連誠緊接著問:「那最後戰局如何?」
「這也正是末將疑惑所在,」都雲漪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只糾纏了三日便撤軍,之後再沒來過了!」
再沒來過。
一旁的狄騫雙眸垂了下去,赫連誠的話如天外來音,勾起他極其久遠的記憶,「他們是何時來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