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強嘴硬牙成何體統?」兩人打啞謎似的幾個來回,永聖帝沒開口,中書令崔應辰先站出來,「江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以免耽誤朝中其他要務!」
溫孤翎當即後腳跟風,既然赫連誠是熊心豹膽,一計不夠逼他伏誅,自然還有下一計,「既然江大人提及赫連大人,臣倒有一事啟奏。」
永聖帝端坐殿上,聞言不輕不重,「卿家但請直言。」
「大駕南渡之時,曾丟失鹵簿中的司南車。」溫孤翎難得忠君,「蒙天之祜機緣巧合,近日臣總算追查到一絲下落。」
永聖帝掃過跪在地上的赫連誠,「哦?」
「也是巧了,年末歲計,這幾日臣與諸侍郎正在加急整理各州郡呈遞的季度文帳,依例向地方官員問詢核對之時,偶然得知當年赫連大人得以率兵過萬斛關,」說著溫孤翎也定焦在赫連誠身上,「原來正是因為尋回天子聖物司南車。」
「此事——」溫孤翎踩著赫連誠的話頭壓過去,「雖然事後望京亦有上表奏章陳情,言明赫連大人在追及主上大駕之前遭遇海寇,司南車不幸被其盜走。不過礙於當年主上南渡定都,百廢待興,此事並未掀起太大的風浪,最後也就不了了之。」溫孤翎話鋒一轉,半分譏諷,半分責問,「如今想來此事疑點眾多,依著望京的說法,大駕既先於赫連大人,倒不知赫連大人走的是哪條官道,竟能繞到大駕鹵簿之前?」
兩地之間,官道通常唯有一條,溫孤翎句句不提安濤本人,句句又不離望京刺史,這是要將赫連誠與安濤私下的關係擺上明面,又橫加挑撥。
繞道一事既說不清道不明,咬死赫連誠是心懷鬼胎便並非不可能。那麼司南車究竟是否落入敵手也就不得而知,藏匿聖物是為大不敬,聖物落入敵手多年未得尋回,其心更加可誅。
今日赫連誠是有備而來,李黨更是!
溫孤翎話音剛落,江豫川緊追不捨,「私藏天子聖物,赫連誠,你還敢裝蒜!」
赫連誠也不辯駁,叫人不知他這是懶得抬頭還是不敢,「微臣沒有。」
「有或沒有,著有司前去師戎郡一查便知。」開年的流民坑殺一案尚能震驚朝野,如今事關皇權威嚴,這是更好的藉口。江豫川借題發揮,不僅要查,還要清算,「軍中足足十萬大梁將士,總有向著主上的一顆心!」
正這當口,中書令崔應辰突然發問:「溫孤大人,工州文帳何在?」
各州郡地方官向朝廷呈交帳冊皆以文帳為名,溫孤翎眉峰一動,「中書令這是要查江左州郡的帳冊?」
崔應辰不置可否,只問永聖帝的意見,「溫孤大人既是度支尚書,方才江大人又提及黃金一事——那麼依微臣之見,不如索性先查工州帳冊,證據確鑿才好議罪。」
定罪之前先要查證,溫孤翎就等著別人開口,「歷年各州上計乃是度支重中之重,臣已將今年以來江左州郡的文帳都做了整合。」
永聖帝便召羽林郎去抬那一箱子帳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