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貞一字一句,話音皆落在對面,看向赫連誠的眼色是顯而易見的安撫。
一席暗流涌動下來,赫連大人爭到最後,贏了個徹徹底底,他終於笑起來,「眼下看來,只怕人外還有高人!」
郊外掘地三尺的搜救浩浩蕩蕩進行至第二日清晨,永聖帝才被羽林郎抬回太極殿施救。緊接著太醫令丞手忙腳亂一日一夜,眼見永聖帝終於甦醒,不過說了句把鄭蕃救活,就又昏死過去。
眾人提心又吊膽,直至三日後的巳時,永聖帝才終於有所好轉。
淡妝素裹的陸貴嬪攜侍婢來到顯陽殿前時,正見皇后出來——
「皇后萬福。」
永聖帝還未完全清醒,李後也是衣不重采,愁眉不展。她伸出一雙富貴手將人扶住,溫言細語,「妹妹快請起,過來可是要探望主上?」說著她還關切起陸貴嬪的病情,「妹妹風寒未愈,自己的身子也要當心。」
「多謝皇后關懷,妾來探望主上,亦感念皇后侍疾辛勞,」陸貴嬪低眉順眼,玉指一揮,侍婢梅雯就將食盒遞與李後宮裡的大長秋,只見她又一躬身,「這碗參湯是妾一點心意,還望皇后莫要嫌棄。」
李後當即命人收下食盒,笑意堆滿臉,「妹妹實在客氣,那本宮便先去歇息片刻。」
永聖帝與其父截然不同,他不重色慾,僅有的幾個嬪妃還是世家硬塞的。如此後宮嬪妃本就不多,一個兩個還慣會稱病躲懶,皇后索性免了她們侍疾,自己親自侍奉永聖帝。連日下來,也只是趁著永聖帝熟睡的時候,才在偏殿歇息片刻。
將要跨過殿門前,大長秋提了食盒詢問李後的意思:「主子,這參湯?」
李後看也不看,兀自跨過門檻,只丟下冷冰冰的兩個字,「倒了。」
那頭陸貴嬪也是腳不沾地,風風火火瞥過一眼永聖帝,見他還安穩喘著氣兒,就回了自己的長信殿。大殿門關上,舉目清一色是她的陪嫁侍婢,其中當數梅雯的巧嘴伶俐,「皇后都幾歲了,一口一個妹妹,也不怕騷得慌!」
「老蚌生珠,她哪裡會騷?李氏一門兩姊妹,小的以未亡人為名,孀居道觀不肯入宮,大的一紙和離書斬斷前緣,搖身一變成了中宮皇后。」陸貴嬪在繡床前坐下,照舊繡起她那幅未完的辛夷花,「聽聞她父親又送了一堆天材地寶,今年再沒個皇嗣,她怕是也難交差。」
「我聽惜花殿裡的櫻桃說,」說起這個,梅雯正要稟報,「這幾日沮渠貴人似乎身子不爽。」
陸貴嬪頭也不抬,小心翼翼繡那花蕊,「如何不爽?」
「說是神思倦怠又嗜睡,胃口也不佳,」梅雯湊近一步,最後一句最為關鍵,「今晨早起還吐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