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點兵將,江豫川就攤開指頭把帳算個清清楚楚,「即便派出十萬兵馬入嶺南,不算鐸州,江右兩州一郡就有十八萬兵馬。」
庫部侍郎隗顗也橫插一腳,「可五部有六十萬兵馬呢!」
他說完謝家父子雙雙看了過來,隗顗當即又縮回身子,當起老實本分的透明人。
「那便更要收回嶺南的十萬兵馬!」溫孤翎高聲壓上來,頭幾個字喊得尤其慢,仿佛是要朝中文武睜大眼睛看清楚,此刻主上面前,護軍面前,究竟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加上黔西、崤東方鎮軍,等五部真衝破了萬斛天關,咱們才有勝算!」
江豫川隨聲道:「臣附議,立即發兵鎮壓叛軍!」
偌大的殿堂一時鴉雀無聲,百官不敢苟同,更不敢觸護軍大人的霉頭。可此刻不觸護軍大人的霉頭,待到來日刀橫喉前,引頸放血之時,再說什麼也都悔之晚矣。
「發兵就要吃軍餉,兵器糧草、士卒戰馬缺了就要補上,這可是個無底洞!」須臾,御史中丞胡毋釗也站到尉遲燾的一方,「一旦開了口,往後一南一北的軍費又該如何平衡?」
「胡毋大人說得好!」溫孤翎分毫不讓,「所以先前裴副將奏請的土斷國策也要提上日程!」
殿中許多官員頓時慌了神,「什麼?」
「臣請奏,」江豫川緊隨其後,「立即實行土斷國策!」
官員之中當即就有人反對道:「主上萬萬不可!」
朝堂一時哄鬧不止,但情況已然與裴雲京提請土斷之時截然不同,彼時朝堂百官齊心協力,是誰也不想要北伐,可如今形勢反轉,李令馳隱忍太久,他也不可能一直這般退讓隱忍下去,平州失陷既是時機亦是警告。李令馳於混亂中看向朝堂另一側的謝家父子,這無異於是他們給自己下的戰書。
永聖帝見狀揮手,身邊的寺人高呼還不夠,殿下的羽林郎將霎時亮起刀劍,百官見了棺材,這才停了鬼哭狼嚎。
「眾位卿家切莫激動,土斷正是為固國之根本,若是大動干戈卻收效甚微,自然於國無益,於諸位卿家無益。」永聖帝不置可否,對於土斷他不可太過支持,也不可放任百官反對,「諸位爭得面紅耳赤尚得不出個結論,不如好好再想想,或許有更穩妥,更折中的辦法?」
辦法若是真想自然會有,可惜百官要的根本就不是辦法,他們的折中與永聖帝乃至李令馳口中的折中也決然不同。
半晌,向來沉默的靈台丞也終於站了出來——
……然主上擔心大動干戈,不如就選幾個州郡作為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