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貞借著酒勁,不再像清醒時那般壓抑自己。他甩開赫連誠的手,半是撒野,半是埋怨,他們一個是五部之後,一個是梁人血脈,赫連誠與他咫尺之距,卻如天涯之遠,那麼現在這樣糾纏不清又算什麼,「你看清楚,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誰!」
赫連誠被冷不防的一聲吼鎮在當場,他下意識反問,卻不見丁點兒底氣,「是柳濯纓亦或其他人又有何分別?」
「那敢問赫連大人,你又是誰的誰?」
說完這句,謝元貞甩著衣袖擦了把浸出汗絲的臉,他偏頭四顧,陰暗的廊柱在月下重影斑駁,眼見自己快要克制不住體內這股燥熱,舉目但凡有個水缸溝子,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此刻站在這裡的既是柳濯纓,」赫連誠顯然還沉浸在放才那句之中,是他先開的口,是他先動的情,樁樁件件都是他赫連誠的錯。謝元貞既不耐他,要說清楚道明白,這是因果報應,赫連誠捨命陪君子,「那便與赫連誠沒有半分關係,是這個意思麼?」
「赫連大人聰明,那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謝元貞渾身上下幾乎要點著了,他怕再爭論下去赫連誠就要看出端倪,幾乎是說完的瞬間就往屋子裡沖。
「柳——」
赫連誠這才發現謝元貞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心下一沉,大步流星追上前,在謝元貞將要沒入陰暗之前將他拽回月下。
此刻的謝元貞腰肢如水,赫連誠又急又氣地一拽,他幾乎是整個兒軟了上來。細膩的額角滲著汗絲,在銀光下譬如仙宮冷玉,唯有親手觸及的赫連誠才知道,這溫度究竟有多灼人。
「你吃了寒食散?」
驚慌代替震怒,赫連誠幾乎是肯定,謝元貞的雙眸迷離,眼見那點微弱的精神就要難以維繫。
難怪方才瞥過自己以後,謝元貞死活不肯再看自己。
「不,不要。」
謝元貞喃喃念著,肢體動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百八十度調轉契合,赫連誠漏夜前來的寒涼之氣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支撐謝元貞至此未曾昏厥的最後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