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濯纓順著思路話留三分地,說與永聖帝聽已是足夠。公冶驍明面兒上就是李令馳的人,下屬之過,主子合該擔責。這層話還有個意思,便是公冶驍早被主子厭棄,此番行徑勢必更加引火燒身,他這個左衛將軍已然做到窮途末路,若他夠識時務,能夠咬住李令馳拉護軍大人下台,就像他當年背主求榮一樣,那他就還有條活路可走。
這也是他慣常的行事作風。
永聖帝滿腦子的算計都是針對李令馳,直到柳濯纓躬身退出樂賢堂也沒算到,公冶驍其實可能是把雙刃刀,他攥著當年洛都謝氏滅門的秘密,這個秘密實在太大,狗急跳牆的公冶驍既然能反咬李令馳,也一樣能咬上永聖帝自己。
「眼下帳中沒有別人,」
八盤冶軍帳中,柳濯纓捧著茶盞端坐於桌案前,說話間並不抬眸,「說吧,何故鬥毆?」
軍帳之內,賈昌身著戎裝就站在邊上,聞言偷偷多瞄了兩眼柳濯纓,才轉回到公冶驍邊上使眼色。
永聖帝要派司隸校尉,李氏黨羽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裴雲京代護軍自省,說這也是自己管教不力。只是當初勸永聖帝嚴懲,也是想著公冶驍可以就此改邪歸正,倒是不想他行事依舊如此不識大體,於是增派右衛將軍賈昌隨行予以協助,是懲是罰都好,必得叫他從此安分守己才行。
可隨行的是賈昌,裴雲京就沒安什麼好心。
這不單在於他也是當年滅門案的主刀之一,實則賈昌與李令馳更不是一條心。要說公冶驍首鼠兩端還在明,賈昌為人城府極深,卻是個難對付的笑面虎。且此人說話向來滴水不漏,凡事皆留後手,事實證明,當年放過謝家兄妹便是其一。
可裴雲京就是要這水越攪越渾。
郭昣搶在公冶驍前,人是他打得最狠,此刻卻要惡人先告狀,「大人明鑑,是公冶將軍先起的頭!」
公冶驍一張老臉腫成豬頭,張嘴還要揮拳頭,「放他娘的狗屁!」
臨行前江豫川的說辭是如今盯著護軍大人的眼睛太多,凡事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再者公冶驍有錯在先也是不爭的事實,如今既然有機會將功補過,合該盡忠職守,切莫再辜負護軍大人的苦心。
可他們各自心知肚明,五部鐵蹄擦著耳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