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崔應辰只是沉默不語。
「怎麼,吃了我阿姊親手給你做的糕點,眼下卻不敢應了?」陸思卿擱了箸,吃人嘴短,但凡崔應辰的態度不那麼堅定,陸思卿都要掀桌子與他翻臉,「那裡頭可是擱了她自己都捨不得用的老山參,要是這一腔真情還換不來你一句話,回去我定要罵醒她,叫她無論如何別再理你這負心漢!」
「哈哈……
陸思卿皺起眉頭,眼見崔應辰搖頭笑了很久,才仰頭望向正北的那一片天空,那裡有一顆若隱若現的星星,崔應辰痴迷地看著,仿佛在憧憬,「有你這三寸不爛之舌的妻弟,日後再上街去與菜販議價,可就不怕落下風了!」
立冬當日,鐸州罕見地下了一場小雪,民間都在傳這是沉冤不得昭雪,這一切紛紛擾擾卻傳不進幽深的大內後宮。
顯陽殿外,大長秋在廊下將頭頂的碎雪拂乾淨,又輕輕跺了兩腳,這才入了殿內。殿內剛燒起地龍,大長秋一路走過去,身子瞬間暖和不少,待到皇后身邊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然暖和透了——
「娘娘,查到了。」
李成碧對鏡梳妝,她進宮的時候年紀便不小了,短短四年過去,一根一根的白髮幾乎要遮不住,大長秋回話的時候她正拔下一根白髮,只聽她悠悠問:「謠言是誰散布的?」
大長秋躬身低著頭,聞言突然瞥了一眼皇后,接著才回道:「是長信殿那位。」
「哦,這回竟不是流雲殿的手腳?」李成碧手下一停,這倒出乎她意料,她捏著那根白髮來回慢捻,「本宮道樹倒猢猻散,父親如今的威勢大不如前,是胡毋夫人要致本宮於死地呢!」
「奴婢原也以為是胡毋夫人,不過近來她確實深居簡出,倒是長信殿那位,其弟肆意進出後宮,正得主上聖眷呢。」太子屍骨未寒,大長秋沒敢當面提那位的龍胎,「說不準是聽了主上的戲言,以為自己還能往上再飛一段。」
「君無戲言啊,」李成碧輕嗤,打從太子身亡,她就明白自己與永聖帝這對半路夫妻也要走到盡頭,只是即便走到盡頭,那裡也不再有等她回家的郎君,如今李成碧的眼中只有恨意,「瞧她平日裡那副清高樣,本宮道她根本不屑後宮爭鬥,不想如今也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她陡然一拍桌案,「好,本宮就怕她要一路裝到底!」
大長秋靜靜聽著,等她發完一痛火才問:「娘娘想要如何辦她?」
「她敢挑明故太子身份來歷不明,以為我會就此發瘋,反而叫主上有可乘之機,如此陰險毒辣,我也就沒什麼可留情了的,」李成碧瞥過大長秋布滿皺紋的額頭,話鋒一轉,「聽說那個梅雯的長兄,如今就在你父親手底下做活?」
大長秋眼睛一眯,這話意思到了,也就不必再往下說,他躬身一拜,道:「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