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老太爺與太夫人聞言也連聲讚嘆。
可有了尉遲晗前面那一句做鋪墊,尉遲燾只覺得這都是自己的功勞,聽罷他仰身撫須,當著二親的面就敢做出一派高深莫測,「不枉為父一番教導!」
將門無犬子,尉遲夫人也是巾幗不讓鬚眉,出門在外還勉強給夫君幾分薄面,眼下在家中,她便只會白上一眼。
尉遲燾察覺到夫人不悅,這才討好似的偷偷去捏一捏腿。
「兒子,你繼續說!」
尉遲夫人不理他,只衝兒子笑道。
「眼下這個情形,主上自然也不想鬧得最後朝中無人可用,如若要徹查定是要求速,拖到如今這般,隔上三五天處置一個,」尉遲晗往前一傾,稍稍壓低聲音,「實則是在等世家給個態度。」
尉遲燾與夫人四目相交,又看回兒子,異口同聲,「什麼態度?」
「父親母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尉遲晗只好將話剖白,拆開碾碎了細說,「這些銀錢到底取之於民,咱們不能太貪!」
尉遲燾嘶一聲,眉頭一皺,終於有些明白兒子的意思。
「土斷,」尉遲晗掃過眾人,在莫大的沉默中又加一句,「咱們得還一些錢給主上!」
——
三日後,五兵尚書尉遲燾自請土斷,原先滿臉寫著不樂意的世家百官口風陡轉,隨之附議。永聖帝看著座下暫缺李令馳的朝堂,眼中不勝欣喜,於是順水推舟同意土斷提請,此次土斷則由田曹與左民兩司主持,最後再交度支尚書整理帳簿以入國庫。
永聖帝這一出溫水煮青蛙,是在磨他們的性子,也是在磨他們的尖牙利嘴,眼下總算煮出幾個明白人,有他們牽頭,土斷便沒有第一次那般遭世家如此抗拒。
只是為百姓申冤,為整肅朝廷的腳步同時止於此,天子與白官各退一步,先前貪墨災銀一案鬧出多少人命都是前嫌,前嫌該棄,有土斷提上日程,這事便算徹底揭過了。
隔日便是休沐,當夜赫連誠、謝元貞與李郡新任典簽荀浚在沔江上蕩舟,三人把酒言歡,也是為敲定日後糧草運送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