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已下,」程履道點頭,視線還停留在房門的方向,「留著他也是累贅。」
「那不如索性殺了,」李平巒緊隨其後,他將李令馳從司馬府背回來,李令馳有多狼狽,他這個屬下就跟著多憤懣不平,「況且這人都抓了,交給大人出個氣也好啊!」
「抓他也是為取藥方,將柳濯纓金蟬脫殼的後路堵死罷了,」程履道輕搖摺扇,迎風一哂,「你們大人又豈是嗜殺之人?」
「那自然是,」程履道這句話和煦,卻叫李平巒脊背一抖,不敢再造自家大人的殺孽,但他轉念一想,實則不服,「可有個人質在手,總可以威脅那位大夫,叫他不能好好醫治,若是他們自己救不回柳濯纓,這能怪誰去?」
「聖旨已下,」江左士族齊心為柳濯纓請命,一條命尚且能從主上手中搶過來,還怕沒有天材地寶吊著他的命?程履道重複一遍,看向李平巒的眼神隱隱有些變化,「若情況危急,他們甚至可以求請宮中太醫令入府醫治,憑你我也抓不盡天下杏林高手。」
「也是,也是。」李平巒聽出程履道的意思,滿口應和,心裡還是不服。
「不過,」程履道卻突然軟了聲調,「此事還請李頭兒莫要告訴明公。」
李平巒抬眸,正見程履道甚至向自己行了個禮,他趕緊扶住程履道,「程先生這是為何?」
「畢竟這樁差事在下又沒辦好,」程履道笑道:「李頭兒身為府兵首領,座前行走仍怕明公指責,在下既為明公帳中幕僚,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
「原來如此,」李平巒眼睛一轉,拱手道:「小事,屬下只當出門遛彎兒,撿著塊石頭當了寶,發現就是塊頑石後又丟了罷!」
話音剛落,房門洞開,兩人趕緊迎上去,程履道得了抓捕謝夫人義女的結果便退下,李平巒跟著出門,一隻腳踏出門檻,下一刻卻又退了回來。
「大人——」李平巒低著頭,支支吾吾。
「有話便說。」雖然謝元貞那兒還有突破口,但李令馳被赫連誠摁在地上打,到底面上無光,此刻沒心情再多說什麼。
……夜程先生吩咐屬下渾水摸魚,趁亂去抓那柳府大夫的小徒弟,」李平巒低頭瞥了一眼窗外,窗明幾淨,廊下無人,「方才程先生要屬下放人,還說事兒辦砸了不敢同大人說。可屬下卻覺得,事無巨細,總得叫大人知曉!」
「程先生抓他徒弟做甚?」李令馳垂眸思忖,摸不著頭緒,於是抬眸看一眼李平巒,「人已經放了?」
「未經大人允准屬下不敢放,屬下迷暈那小郎君,從他身上搜出一張藥方,」李平巒掏出懷中藥方,遞與李令馳看,「程先生請大夫看過,說此方用藥兇險,一劑下去,可以令人氣息脈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