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濃雲,謝含章再瞧不見明月,也不知此刻兄長傷勢如何。宮宴那夜從父兄的話猶在耳邊,她輾轉反側,想第一時間聽到兄長醒來的消息,最後卻先等來李令馳的手下。
她癟起嘴,不知兄長是否得知自己失蹤的消息,會不會因此大起大落,加重傷情?
或許再也聽不到兄長的消息了。
最後她只嘆一口氣,喃喃低語:「兄長。」
「少珏!」
謝元貞噩夢驚醒之時已是深夜,赫連誠正握他的手打盹,聽見動靜渾身一振,隨即撲到謝元貞面前,「醒了?」
自清醒之後的兩日間,謝元貞夢裡夢外皆是心痛,他端的平心靜氣,側身面對赫連誠,輕咳一聲之後又瞟一眼窗外,「人沒找到?」
「別擔心,」赫連誠捻了捻謝元貞的手心,這幾日幾乎寸步不離,貼身照顧,赫連誠的下巴都是沒打理乾淨的鬍渣,說著他摸了摸謝元貞的臉,心裡擰作一團,「司馬府對外稱你仍舊昏迷不醒,我與謝府的人也都在找。」
「他們會不會將少珏藏在京郊?」謝元貞聲音還有些啞,垂眸思緒萬千,轉瞬又對上赫連誠,眼中微光,「三嫂呢?」
「薛瑤瑟去問過,」赫連誠不忍他失落,可沒找到也是事實,他看著謝元貞一日日憔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是李令馳現在把她當家賊防,什麼也問不出來。」
「茫茫人海,」謝元貞眼裡的光漸漸暗淡,又垂落不去看赫連誠,「那麼一個小女郎,該怎麼找?」
說這些話的時候謝元貞始終平靜,赫連誠握著他的手,滿目所見唯有絕望二字。
「此刻外頭皆道你仍未甦醒,李令馳要幽禁少珏,兩地之間總有人來回,」赫連誠窩在謝元貞身前,哄人的語氣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未必查不出蛛絲馬跡。」
「.之前你懷疑程履道,」片刻,謝元貞似打起精神,換了話問:「你可曾見過他?」
「他是李令馳的帳中幕僚,我沒有機會見他,」謝元貞雙眸突然緊閉,眉心皺起,輕咬嘴唇,赫連誠便將謝元貞的雙手牢牢裹在掌心,以期減他三分疼痛,「只是此前種種,不像都是李令馳乾的,可又總有他的下屬摻雜其間。」
赫連誠言之未盡,實則是懷疑程履道故意混淆視聽。
「裴雲京盤踞平州,往西有介州牽制,他想謀朝篡位,必得先把永聖帝拉下御座,這樣他手裡還有個得民心的溫賢王,也算師出有名,」謝元貞挨過這一陣疼痛,臉上的冷汗隨即被赫連誠揩掉,他目光茫然隨著赫連誠的動作迴轉,最後落到那雙明亮的眸子上,「你的懷疑不無道理,程履道也好,別人也罷,若換做是我,我也要在鐸州插一根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