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這樣一張臉,大抵是那位從不露面的小公子。
「列位臣工還有何事?」鴻祿見殿中不再有臣工出列,上前一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崔應辰突然站了出來,「主上且慢!」
這一下將永聖帝鎮在御座之上,他視線在崔應辰與柳濯纓之間飄忽,語氣急切,「崔卿所奏何事?」
「事關當年謝中書滿門被殺一案。」崔應辰躬身,「主上,此案另有隱——」
「放肆!」
永聖帝拍案而起,平地一聲雷。
「主上不如聽臣把話說完,」崔應辰並沒有被喝退,反而抬眸看了永聖帝一眼,繼續道:「再降罪不遲。」
「大梁朝堂還輪不到你崔氏做主,」武官一側,李令馳也站了出來,「主上想聽什麼不想聽什麼,難不成還用你來教?」
「大梁朝堂是天子做主,大梁天下卻是百姓當家,」崔應辰拱手於天,斜眼與李令馳對峙,「主上,百姓如水天子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既有冤情,合該大白於天下,而非遮遮掩掩怕人知啊!」
他咬在怕字,是點殿上的永聖帝,也是在告訴他,他怕也沒有用。
今日這案子他崔應辰翻定了!
「是啊主上,」度支尚書溫孤翎躲在人堆里也不站出來,可旁人一聽這公鴨嗓就知道是他,這許久不見溫孤翎的聲音,誰知他審時度勢,已悄然自轉陣營,「不如就依崔中書所言,謝中書滿門忠烈,若真另有隱情,合該嚴查,也算是給大梁百姓一個交代啊!」
「啊!」
大殿死寂一瞬,永聖帝雙手舉玉璽猛地向下重重一砸,砰地一聲落到地上,缺了龍頭一角,一陣翻滾之後,正滾到崔應辰腳下。
當堂逼宮,永聖帝已是窮途末路。
接著崔應辰與謝元貞對視一眼。
「主上,您這就要發狂,」謝元貞一身瘦骨嶙峋,一字一頓卻叫百官聽得清清楚楚,說著緩緩從列中走出,直視永聖帝,「難道已認出下官究竟是誰?」
百官霎時將心提到嗓子眼兒,紛紛轉向殿上的永聖帝,只見他大驚失色,指著謝元貞嘴唇顫抖說不出口,下一刻便跌坐御座。
飲氣吞聲,冷汗滿額不敢答。
「柳大人何出此言?」新任御史中丞廖聞歆端的十分好奇,「莫非你與先中書謝府有何淵源?」
這都不是猜了,而是當著永聖帝的面兒點名,直往他的心窩戳。
「這散騎侍郎還是謝中書的從侄呢,」李令馳瞪了一眼,輕嗤道:「哪個世家沒幾個門生故吏,崔中書不也是謝中書的學生!」
「護軍大人說的是,」崔應辰放下作揖的手,挺直腰杆,目不斜視,「所以老師有冤,學生便是拼盡所有也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