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當心腳下,險些踩上這一地硫磺,」裴雲京擱筆抬眸,「何事如此高興?」
「稟都督,」呂恂繞過殘渣,地上的硫磺似乎剛炸過,明黃粉末散開,正中是一處小坑,「鐸州傳來消息,說慕容裕弒父奪位,大梁皇室如今唯有咱們平州這位溫賢王最為名正言順,這不是天助都督!」
「怎麼回事?」裴雲京第一反應不是驚喜,「李令馳呢?」
「昨日上朝,那柳濯纓拿出先前公冶驍的口供指證李令馳謀害當朝命官,李令馳隨即舉兵入宮,螳螂捕蟬,豈知崤東方鎮軍隨即入宮救駕,朝中武官齊上陣,」呂恂說書一般,同時將密報遞上,「最後被那柳濯纓一劍貫心,死在大殿上了!」
竟就這麼死了?
裴雲京沉默半晌,唏噓多過痛快,密報擱在案上,他沒心思看,也不想追問,轉而道:「那慕容裕弒父的罪證又是從何而來?」
「說來那謝氏遺孤倒真是傻得可以,」呂恂上前一步,若非來送信的人親口印證,他也難以相信,「都督猜怎麼著?那謝泓生前曾親筆寫下一份罪己書,正與那慕容裕當年的即位詔書合二為一,其中將慕容裕如何弒父奪位的經過,甚至更早之前,謝泓自己謀朝篡位的罪證一併寫下,這不是叫天下人都要指責他們謝氏狼子野心麼!」
「四方離亂,證據難存,那罪己書雖是拉慕容裕下皇位的唯一證據,」裴雲京往後一仰,視線掠過呂恂去往屋外的庭院,指尖摩挲,「他竟如此報仇心切,不惜玉石俱焚?」
「就是這個理兒,」呂恂撫掌一拍,「他自己鬧這麼一出,能撈著什麼好處!?」
「.未必吧。」裴雲京思忖片刻,忽而抬眸,「不過如此看來,如今大梁皇室確實只剩咱們平州的溫賢王,沒有別人了。」
「從龍之功近在咫尺,」呂恂看向裴雲京,壓低了聲音,「都督,咱們要不要——」
「風口浪尖的,咱們湊什麼熱鬧?」裴雲京擺手,眼神暗了下來,「大梁皇室還在,血橐之盟還在,只怕那柳濯纓急著拉慕容裕下馬,就是想讓各地梟雄群起而攻我裴氏!」
「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這呂恂倒是沒想到,只是箭在弦上,他們不發,來日萬箭穿心的就是他們自己,他轉念一想,「況且誰說溫賢王在咱們這兒便是幽禁,屬下也可以說,是溫賢王自願為都督的座上賓!」
就看誰先坐實自己的說法,搶占先機昭告天下。
「是啊,誰說慕容述一定是階下囚?」裴雲京嘴角微斜,心中有計上來,「你速令軍中祭酒草擬檄文,就以慕容述的名義與口吻昭告天下!」
「得令,」呂恂回身的瞬間差點又踩到硫磺,他想起此前研製炸藥一事,問:「都督,那炸藥還是不成?」
呂恂與關山嶽同時為裴雲京找煉丹術士,最後裴雲京定了關山嶽所尋之人,那術士倒是爭氣,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但用以小範圍攻擊的炸藥,性能已經趨於穩定。
「關山嶽找來的人是有幾分本事,」裴雲京心裡還在琢磨方才的事,順口一說:「不過是寡人想要研製不同威力的炸藥,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