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含章夾了湯餅卻沒塞進嘴裡,眼睛盯著湯餅,心裡在想別的,「為何不去?」
「你應該知道,先前你價值連城,可在如今的北靖眼中,」俄勒昆知道謝含章心裡想的是什麼,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他不得不當頭一盆冷水,能勸醒自是最好,「卻是一文不值。」
「慕容述還沒回鐸州,二十萬兵馬全歸黔西崔氏調度,謝氏倒不了。」謝含章十分篤定,說著抬眸定定看了俄勒昆一眼,「而且我的價值,不由任何人來定奪!」
快到正午,食肆里人來人往熱鬧得很,俄勒昆一愣,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只是下一刻俄勒昆又確定,自己方才確實沒有聽錯。
因為那眼神里沒有憤怒,也沒有委屈,這樣小的年紀,反倒有種歷經滄桑的沉靜感。
俄勒昆好奇,「那你預備如何說服左夫人?」
一碗湯餅嘩啦啦下肚,謝含章終於從碗裡探出兩只大眼睛,「我還沒想到。」
「我勸你千萬不要大意,」俄勒昆輕笑,耐心解釋:「左夫人她——」
話音戛然而止,俄勒昆從喧鬧中分辨出異常,只是剛要回頭,身後官差一把將他的腦袋踩在地上!
還是以一種摺疊的姿勢,簡直叫人無法反抗。
店家在邊上點頭哈腰,瞧他倆的眼神像瞧大金錠子,「勞官爺瞧瞧,是不是告示上的人?」
謝含章雙手束於後背,俄勒昆教她的功夫使不出來,對方人多勢眾,謝含章再次感慨,男女之間體格與力量懸殊。
「什麼告示!」
那告示並未張貼在各城門口,官差拿著畫像暗中懸賞,不過照理那畫像上應當只有三個漢子才對,店家想說,又被官差剜了一眼,只見領頭的扔了一貫小錢,一字未吐,帶人就走。
一貫小錢能買的米還不夠店中夥計吃一日飯食的,店家掂了掂,一張尖而褶皺的老臉垮下來。
「不是說能得十兩銀子麼?」他見百姓追著去瞧熱鬧,往門外狠狠啐了一口,「蠻夷就是小氣!」
街上,官差綁了人一騎絕塵,百姓追著馬蹄揚起的塵灰看熱鬧,烏泱泱的百姓你擠我我擠你,其中一個郎君忽然被人拍了後肩。
「敢問方才發生何事?」
郎君轉頭,臉上的煩躁不翼而飛。
「小娘子有所不知,」郎君上下細細打量女郎的模樣,聲音軟得不像話,「方才官差抓人,說幾日前便放出告示,知會這銅駝大街上的大小鋪子,可你猜怎著?他們竟還敢招搖過市,到食肆吃東西!」
「竟是如此,」女郎聽罷以帕掩唇,好不驚恐,「只是他們所犯何事,官差何以張榜告示,又當街抓人,鬧得人心惶惶?」
「這便不知了,」郎君眼睛一轉,藉機湊上來,眼含秋波,「抓的一男一女,莫不是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