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他們於你畢竟有養育之恩,只是你終究是我的孩子,眼下兩國水火不容,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實在不能再認賊作父,」最後一句左夫人轉了調,簡直就是在安撫做錯事的孩子,「額尼這樣命令你,你可會覺得委屈?」
左夫人對若羅說,自己的生父不是合罕,未免事端,對外她們還是以主仆相稱,只有在自己的宮殿,左夫人才會偶爾稱自己一句母親。
若羅搖搖頭,「孩兒身上流著五部的血,那便天生是大梁的敵人,孩兒不覺得委屈。」
「那懸崖太高,」左夫人很滿意,也有後悔,她依舊捧著若羅的手,細細吹了吹,「我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我不該讓你以身涉險。」
「我有惕隱給的繩鏢,」若羅莫名瑟縮,她把這歸結為與母親失散多年的水土不服,「他們的主子跟著跳了下去,場面亂作一團,我這才得以偷偷繞回來。」
若羅眼睛一動,思緒飄回當時的驚險萬分,惕隱給的繩鏢雖好用,但畢竟是懸崖峭壁,等若羅好容易爬回山崖邊,正趕上他們要下山去尋人。
若羅這才知道,那個聲稱兄長的人也跳了下去。
不過現在不是反思的時候,若羅悄悄潛回馬車附近,俄勒昆還躺在那裡,長箭插入胸腔,連同他的心跳一併釘死在腐敗的地面。
「俄勒昆,」若羅時刻戒備,邊輕聲呼喚邊俯身聽,「俄勒昆!」
確實沒心跳了。
不知道為什麼,若羅總覺得俄勒昆應該能逃過一劫,她手按上沒有起伏的胸膛,將箭利落地拔了。
傷口還在滲血。
就算人死了,若羅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也要把人帶回去。
若羅搬著人慢慢往山下挪,不知過去多久,忽然聽到懸崖那邊有人在喊:
主子!拉公子上來!
他們間隔的距離並不算遠,只是所有人的心思全吊在懸崖邊,這才沒發現身後一點一點騰挪的動靜,她聽見隱約的喊聲,猛然翻滾,尋了棵最近的大樹躲起來,這會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誰是主子,誰是公子?
緊接著謝元貞急迫慌亂的聲音響起,若羅一字一句聽進耳朵里,忽然心里有塊地方堵得慌。
他們是敵人!
若羅拼命在心里默念,生等他們真走了,才敢重新去背俄勒昆的屍首。
前胸與後心相貼,背後莫名的鼓動叫若羅心驚,她懵然一愣,隨即轉身,幾乎是將俄勒昆扔回地面。
「俄勒昆?!」
若羅暗罵自己怎的這麼不小心,重新貼上左胸,那裡確實沒有動靜,只是她眼睛一轉,慢慢往右邊挪,果真就發現異動了。
「你還真是!」
若羅喜極而泣,總算沒叫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