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可別打季歡,」正這時候,赫連誠進了門,手上還捏著一封信,他傷好得差不多,皮肉都是新長的,說話底氣更足,「我皮糙肉厚,打我正好。」
「都別開玩笑了,」崔應辰愁眉深鎖,若不是趕回家見泠沅一面,他下了朝就得跟著一道回謝元貞府上,「朝廷出兩萬兵馬,江右三州郡加上流民兵將將二十萬,聽起來咱們還有優勢,但這二十萬兵馬還要在各關卡布防,當務之急,是要儘快將出陣的將士擬出個數來!」
聽罷謝元貞卻看了眼赫連誠。
那眼角眉梢還有笑意。
「你瞧他做什麼?」陸思卿坐下來,罵人的架勢還端在那裡,「難不成他手裡還有天兵天將?」
「陸兄實在高看我,」赫連誠這一封信捏得久了,兩指一翻,擱在對面的桌案上,「二位不如先瞧瞧這份口供。」
屋外蛙聲隱隱,崔陸對視皆是一驚,拆開信便趕忙看了起來。
趁他們看信的功夫,對面的小兩口眉來眼去,謝元貞還想扒兩口飯,赫連誠卻見謝元貞碗裡的飯涼了,摁住他的手,自己接過來。
「念一,再換一份熱的,另外,夏至天熱,外兄與陸兄光飲熱茶怕是不消暑,端兩碗冰鎮過的綠豆湯來。」
這幾日天剛熱起來,謝元貞出門一趟確實也有些悶,綠豆湯三個字聽進耳朵里,他人已經清醒不少。不多時念一小憐端著滿滿的兩碗進門來,謝元貞不由咽了咽口水,看赫連誠,那眼神分明是在說:
讓他嘗一口。
赫連誠卻警告道:「剛著過涼,不准喝。」
「哦。」謝元貞眼裡的光淡了不少,須臾他抬眸,學著赫連誠的模樣一樣警告:「剛跳過崖,你也不准喝。」
「你們先等等,」陸思卿裝著沒聽見他們膩歪的樣子,指著信里的寥寥幾字問道:「這份口供什麼意思,原來你們不止殺了那兩千人,還抓了俘虜?」
這些可沒同他們說。
「他們現下就關在師戎郡大牢,」赫連誠比著手指,他們才回來不久,倒也不是刻意隱瞞,只是想等審出些眉目來再商議不遲,「原本留了三個活口,當夜為了打援兵用掉一個,正剩下兩個。」
兩個失蹤的士兵,兩個抓獲的俘虜。
……是真巧,如今既然人質在手,」崔應辰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那麼現在該想的辦法便不是如何排兵布陣,而是如何讓五部接受這兩個俘虜,認下這兩個『失蹤』在西番境內的士兵!」
四人一直商議到亥時,送走他們後,小憐來撤綠豆湯碗的時候,謝元貞還悄摸掃過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夏天還沒到,謝元貞已經開始饞這口冰冰涼涼的東西了。
謝元貞的這些小動作都看在赫連誠眼裡,他趁謝元貞轉身的功夫,示意小憐再去端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