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上了心,看見陣前多出來的十餘人,眉頭一皺,趕緊駕馬來到周顯身邊。
「庾將軍剛想問你回來了沒。」他悄悄說。
「庾頭兒?」周顯垂眸,「他為什麼問我?」
話音剛落的同時他就明白了:庾愔不是要問他,而是要問謝元貞為何要留下這五萬兵馬。
走一步算三步,謝元貞根本不是要保留實力,而是要留作別用。庾愔和謝元貞慪氣,戰場上卻一定會聽主帥的軍令,這些謝元貞沒告訴庾愔,但他自己猜到了。
「阿翁!」「夫君!」
「翼兒!」
兩道聲音驟然響徹夜空,兩人循著聲音,正見烈王在城牆上跳腳。這個婦人懷中不足三歲的孩童就是五旬老漢烈王的獨生子。
老來得子。
謝元貞抓了他全家老小。
看到這裡,傳令兵不由驚呼,「原來大將軍是讓你們去攻打鄄州!」
朝廷發兵有多緊迫,烈王攻打平州的時間就只會比謝元貞更為緊迫,鄄州來不及防範,淪為一座任人擺布的空城,烈王的五千騎兵跑得再快也是慢人一步,等他們追到鄄州,面對的只有天羅地網。
「噓。」
聽罷周顯嘴角一彎,因著這五萬兵力,謝元貞故意著烈王的道,隨即立刻分散兵力趕往各城門,是為拖延時間,也是怕他們反應過來兵力數量不對。
十萬兵馬,平州城中應當也至少有十萬。
烈王一家還在哭喪,謝元貞遠遠看見傳令兵,突然問了一句:「三千騎兵可有傷亡,庾愔可有受傷?」
「庾將軍安然無恙,」傳令兵不敢有所隱瞞,也沒將話說滿,「騎兵應當也沒有。」
謝元貞頓了頓,隨即點頭,再次轉向城樓之上。
「烈王,看清你兒子的臉了嗎?」
「豎子,豎子敢爾!」烈王怒髮衝冠,「快快放了我兒!」
「哦?」謝元貞偏頭,看了一眼後面哆哆嗦嗦的十來號人,「你竟只要你的兒子,不要你的糟糠之妻,父母二親?」
所以人算不如天算,輕易罵不得別人,白日裡烈王還嘲謝元貞不救自己的副將,豈知晚上他就拿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前來對陣。
左右謝元貞與尉遲炆是不對付,烈王的兒子卻是老來得子,這本帳怎麼算都是烈王吃虧。
「你,」一片火光中,烈王指著謝元貞的鼻子,「你趁人之危,你也算不上光明磊落!」
「好啊,」謝元貞頂著罪臣之後的名頭,趁人之危四個字實在也不算什麼,他仰天長笑:「那今夜咱們兩個宵小就好好算一算帳,到底是你的兒子金貴,還是五兵尚書的外侄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