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明鑑!」「謝元貞!」
尉遲炆被四五個士兵強行按壓在地,雙目圓睜簡直不敢相信,世家公子風範盡失,他不斷嘶吼重複,「你這是公報私仇!」
「我呸!大帥費盡心思救你們出來,方才若非庾副將眼疾手快,大帥早就葬身震天雷之下!」念一上前就是一腳,「你們幾個上趕著做人家的俘虜,到了還要給大帥出難題,逼得他里外不是人,如此小人行徑,你們還配做大梁的將士嗎!」
十萬大軍打了大勝仗,此刻沒有歡呼雀躍,人人低著頭,好像念一罵的也是自己。
方才那位矮士兵更是如此。
四下寂靜,短暫的喘息十分突兀,謝元貞沒能緩過一口氣,他心口堵得更加厲害,一手摁著鐵甲,五指緊縮抓著馬鬃不停咳嗽。
「大帥怎麼了?」庾愔上前摸到一手血腥,瞳孔微微一縮,「你受傷了!」
他這才瞧見謝元貞右臂猙獰的一道刀傷,所以方才謝元貞並非補刀,而是那人先行襲擊,死有餘辜。
「主子你怎麼樣?!」
許多士兵上前想要查探大帥的安危,跪在地上的矮士兵更是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無礙。」
謝元貞借著庾愔和念一的力氣重新坐直,只是克制不住咳嗽得更加厲害,攥在心口的指尖泛白——
他快喘不過氣了。
「衝進瓮城的足有兩三百人,你們是兄弟情深,可兄弟情深也得用對地方,如今日這般一股腦兒跟著衝進去,立了功未必有你的好,有罪卻會被第一個推出來頂鍋,」庾愔轉過身,火光映在眼中難以泯滅,「這軍營里是敵是我,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
幾乎是點明,軍營里有內鬼。
「這南鎮軍的水渾得很。」
這支軍隊曾由玉氏統帥,並非謝遠山那十萬朝廷兵馬,庾愔幾乎是篤定,先前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跟在尉遲炆身邊的這幾個士兵一定有問題!
「大帥!」
那個矮士兵終於開了口。
跪在他前面的士兵見狀先攔住他,「你做什麼?」
「大帥,」矮士兵掙開旁人,往前跪了一步,「就是他們幾個慫恿尉遲副將追擊,當時尉遲副將猶豫不定,是屠九喊了句不是孬種就跟著尉遲副將沖,然後大家才跟著進去的!」
謝元貞心裡一松,面上不顯,「情況屬實?」
還好等到了。
矮士兵口中的屠九便是方才攔人的那個,他聽罷先是大驚失色,隨即破口詈罵:「好一招出賣弟兄,難道你不想建功立業?難道是哥兒幾個死皮賴臉給你拖進來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