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在這裡拉長模糊,獄卒似昏昏欲睡又目露凶光。不知何時,牢房外傳來幾道腳步聲,門口的三人退下,露出裴雲京的身形面容。
「聽聞山嶽幾日水米不進,可你應該知道,即便你成了一具屍體,我也有辦法叫謝元貞栽跟頭。」
鍾滄湄被吊在靠石牆的木架上,遍體鱗傷,聞言抬眸,「哦?」
「若是你不能活著,為求一擊即中,」裴雲京追加一句,「我只會讓謝元貞栽更大的跟頭。」
鍾滄湄熬過裴雲京的嚴刑拷打,可他越是嘴硬,越是不為他的威逼利誘所動,裴雲京就越覺得此人與謝元貞的關係匪淺。
換言之,鍾滄湄對謝元貞也一定很重要。
「從前李令馳視謝大人為仇敵,是因為李謝分庭抗禮勢不兩立,如今裴領軍與謝大人又有什麼恩怨,」鍾滄湄看向裴雲京,目光沉靜而有力,「總不能是裴領軍也想要天子之位吧?」
裴雲京反問:「我為何不能要?」
問亂世,又有誰不想要九五至尊之位?
「彼時慕容述就在你手中,罪己書公之於眾,那時便是你擁立慕容述,攻入京師鐸州的最好時機,可你偏偏沒有。」鍾滄湄始終與裴雲京相對,「慕容裕死在呂恂刀下,看似將你逼了回來,實則卻是正中裴領軍下懷吧?」
裴雲京沉默良久,忽而笑出聲。
「你將震天雷埋在嶺南,還有那些士族土皇帝,這些全部都是為謝大人量身定做的陷阱,」鍾滄湄說得太快,咳喘幾聲才接上話來,「你想要謝大人殘破之軀為你殺盡嶺南士族!」
鈍刀割肉,溫水煮蛙。
裴雲京想讓謝元貞殫精竭慮,油盡燈枯而亡。
「你的這些推測,都已盡數傳信與謝元貞?」裴雲京微微側過身,火光映照在他的側臉,忽明忽暗,「沒錯,我的目的不在謝元貞,或者說不單在他,而在他所代表的大梁世家,我要他們自相殘殺。烈王乃嶺南士族之首,謝元貞一朝戰勝實則已入我棋局,他註定擺脫不掉。」
「洛都謝氏滿門盡滅,他一人如何代表大梁世家!」
木架晃動,鍾滄湄想掙脫,可他沒有力氣,只能抻著脖頸,以目光警告裴雲京。
他的小師弟何至於被他們逼到這般田地!
「只要他沒徹底咽氣,」裴雲京卻笑得更高,回眸看鐘滄湄的眼中滿含怒火,「他永遠也別想擺脫這個身份!」
「可他既要報……
平州刺史府,赫連誠想到這裡,心中恐懼更甚。
洛都謝氏當年乃當軸世家,多少年過去,裴雲京報仇之心不改,那麼無論再過去多久,謝元貞在他眼中依舊是該殺的世家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