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折只著單衣,後背放鬆地靠坐著,他膚色很白,隱約透著一絲病態的美感。
他正低眉把玩著一塊玉墜,骨節分明的手指之間,與瑩白的玉脂交相輝映。
「師尊,翰辰書院招生弟子在即,昨日四大宗派挑選了一些弟子進來,其中資質絕佳者分別有……」
聞言,陶執偏頭去看說話的人,剛才竇禎稱呼他為「車先生」,據他所知蕭玉折門下只有兩個弟子,其中一個便是木靈根的車灝,司管招收弟子的翰辰書院。
車灝的容貌不算出眾,但是氣質非常溫和穩重,一身灰白色衣袍更顯得斯文儒雅。
陶執正在暗中打量,忽然感覺頭頂一沉,一隻修長的手指惡劣地壓著他的額頭。
他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往後退,那手指便再往下,一點一點縮小他的,最後把他摁進水裡。
蕭玉折欣賞了一會兒青蓮憋氣的樣子,然後安撫性地揉了揉它的花瓣,青蓮吸水性很好,幾乎是瞬間就吸走了他手上的水。
陶執:「……」
他喝得飽飽漲漲,然後就看到仙君冷冷的目光。
陶執不敢吐出來,更不敢像欺負竇禎一樣,劈頭蓋臉甩對方一身水。
「師尊?」車灝猶豫片刻,再一次開口。
蕭玉折滿意地看著青蓮,道:「翰辰書院的事交由你去做,瑣事不必來報,其他事情你自行決定。」
雖說仙君門下有二徒,但是極少管制門下,如今更是將事務全權交給了他們。
而他自己則深居簡出,住在這偏遠的紫陽殿,年年歲歲與雲海落日相伴。
「我聽聞青蓮開了靈識,真是不枉費師尊一番苦心,徒兒在此恭賀師尊。」
蕭玉折卻並不如傳聞中開心,他聲音冷淡道:「即便開了靈識,也是世間芸芸俗物之一。」
車灝不禁汗顏,若當真是俗物,怎值得仙君等候三百年?
但是一轉念,他想起來另一件事,小心斟酌了措辭才道:「師尊說的是,只不過這青蓮天地間只此一顆,珍貴之處不言而喻。」
「你想說什麼?」
「方才我收到萬重宗來信,那渡長老太目中無人,竟在信上說……說青蓮世無其二,他想要其中一半,願意用宗內任意法寶靈材交換。」
三千大陸上,浮仙宗和萬重宗旗鼓相當,可萬重宗卻將浮仙宗視為眼中釘,素來與之為敵。
這封信說是恭賀,不如說是可以羞辱浮仙宗。
可是蕭玉折卻沒有一點情緒起伏,他拿著玉墜的手放在花盆邊緣,只聽「咚」的一聲,瑩白的玉墜沉入水底,一抹紅色流蘇宛若暈開的血。
「可以。」蕭玉折淡淡說道,「只需叫他拿命來換。」
「……」車灝頭皮發麻,深信師尊要的人「命」。
「徒兒遵命。」
「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