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仝閉了閉眼睛。
他不信,所以他要等在這裡。
不管多久。
——
重生是一個特別痛苦的過程。
因為你每一根骨頭,每一處經脈,每一塊血肉都要重新生長,再組合成一個完整的人,其所要承受的痛苦和千刀萬剮相比都不為過。
衛想容恍惚間又看到了自己第一次重生的景象。
那是他時隔十年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也是一場徹底的煥發新生。
衛想容是一個從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他掌握了衛家億萬家產,衛家的每一個人,乃至他的父母都要供著他。
只是他的身體卻像早就壞掉的齒輪那樣無法運轉。
可即便他是個殘廢,所有人見到他也會盡力來恭維他。
衛想容當然看的見他們的不甘和怨恨,可那又怎麼樣,他們還不是要乖乖地捧著他,匍匐在他的腳下。
誰讓他的父親是個沒用的草包呢。
所有的遺產都在他手上,所有的權力也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起初,他的父母還會在他面前拿著長輩的架子來痛罵他,但後來,他父母給他生了個弟弟,一個小他十八歲的弟弟。
也就是同年,他由半身不遂變成全身癱瘓,藍天白雲也變成了那一間永遠將他禁錮的病房。
他的父母也變了,母親和藹,父親慈祥,每天都會帶著弟弟來看他。
那確實是他枯燥的生活里唯一被點亮的色彩。
他也確實想過要不要為這個弟弟立一個遺囑,畢竟,哪怕是一條用來逗樂的狗,他也會慷慨的分條骨頭出去。
只不過他的父母太急功近利了,在他流露出想要立遺囑的念頭的時候,他父母就商量著要怎麼弄死他。
衛想容從不缺幫他做事的人,他有錢有勢,沒有人會拒絕他開出的條件。
整間病房,不,整個醫院都是他的人。
在知道這件事後,他對那個弟弟就沒興趣了。
只是他的父母仍舊不遺餘力的每天來看他,給他送花,陪他說話。
見他的父母如此努力,他又想著,要不然就給他們些好處吧。
可這次沒等他流露出這種想法,南市就淪陷了。
那是一場爆發的極為突然的災難,原本管控污染者的醫院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失控,所有的污染者在襲擊了醫院的醫護人員之後全都跑了出來。
他們完全畸變成了一個個可怖的怪物。
只短短一天,南市就變成了一座空城,除了沒來得及跑和跑不掉的人,那些站在上層有權有勢的人全跑了。
他的父母也跑了。
明明,他還想著要為他們立一份遺囑。
他聽著外面刺耳的尖叫和嘶吼,覺得熱鬧又新鮮。
可這些聲音消失的很快,大概不到一個晚上,人就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