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想容垂眸看著他和自己交握的手,輕聲問,「那為什麼現在說的這麼坦然。」
「因為我總要勇敢一點。」褚仝用力地扣住他的指縫。
衛想容是個能把自己困死在原地的人,如果他還處在過去走不出來,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衛想容站起來。
聽到他的話,衛想容垂下眼眸,被睫羽掩住的眼中黑的沒有一絲光。
他抿著淡色的唇,整個人都冷的不像話,只有和褚仝交握的手能感覺到對方傳遞過來的溫度。
心臟被不停的絞緊碾碎,他好像抽出了自己的靈魂,正漠然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衛想容,妹妹一定會喜歡你的。」褚仝忽然開口。
他猛地一震,鬆開了攥緊的手心,小小的玻璃瓶正閃爍著細碎的光。
「雖然你們見的很匆忙,但妹妹喜歡一切漂亮而美好的東西。」
褚仝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夜裡很低很輕也很溫柔。
衛想容目不轉睛地看著手心裡的玻璃瓶,張開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好。」
褚仝看著他,無聲地笑了。
「衛想容,你真可愛。」他輕輕地說。
衛想容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
他一隻手被褚仝握在手裡,另一隻手牽著妹妹。
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正逐步從他的心裡抽離。
他閉了閉眼睛,無數個字符衝撞著他的胸口,緊緊地束縛著他的心,他艱難地張開嘴,從喉嚨里發出乾澀的聲音。
「我先天不足……」
但那時他還是個能走能跳的正常人。
從十歲那年……不……是九歲……還是八歲……
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的雙腿開始萎縮,再到他不能跑不能跳,後來連站立都成了問題。
從小他就比普通人瘦弱,尤其是一雙腿又細又長,但那也沒有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腿萎縮來的可怕。
即便看了最好的醫生,也無法遏制他萎縮的速度,甚至後來越來越快,在十三歲那年他徹底坐上了輪椅。
而他的腿也萎縮成了乾癟的枯樹枝。
那是一個極其可怕的過程,他一點一點地看著自己的腿變成那幅醜陋的樣子,一點一點的失去對它的感知。
中間長達五年的時間,他開始逐漸感覺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接著是整個身體。
到後來,他的身體死了,只有大腦還活著。
那些污染者啃噬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絲毫感覺不到痛意,但他的眼睛卻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不成人形的身體是如何變成一灘鮮血淋漓的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