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站起來時又費了多大的力。
他只是執拗的進行著這個簡單但痛苦的行為。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衛想容啞著嗓子開口。
「但是……」他深深地看著褚仝的眼睛,剩下的話哽在了喉嚨里。
他能將褚仝鎖起來嗎,能將四小隻的命攥在手裡嗎,還是以一個避難所的人命去威脅他,去摧毀他,去控制他。
這些他都想過,可當他無比艱難的從輪椅上站起來的時候,心裡所有陰暗扭曲的念頭通通都消失了。
明明站起來這麼痛苦,他為什麼還要站起來。
因為他想站起來。
正如,他想走到褚仝的身邊。
衛想容閉了閉眼睛,細長蒼白的手指用力攥緊,他像個鮮血淋漓仍舊執著的要把自己打開的蚌,露出了不堪一擊的內心。
「褚仝,我能走。」
大概世界上沒有人比衛想容更害怕拋棄了。
褚仝動了動唇,所有的聲音又都乾澀地咽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看著衛想容脫離唯一能支撐他身體的窗,像個在天地中蝺蝺獨行的孤影艱難的向他走近。
不管衛想容對他邁開多少步,九十九步也好,一步也好,剩下的路都會由他走過去。
「衛想容。」他邁開腳步,牽住了衛想容的手。
他的眼神從未這麼溫柔。
「衛想容,避難所不是我的歸處,但你是。」
他擦去衛想容額頭上的汗水,又撫過他的鬢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如果你願意跟我走,那我就帶你走,如果你不願意走,那麼只要你還在這里,我就一定會回來。」
褚仝是衛想容站起來的支點,衛想容也是褚仝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錨點。
支點只有一個,錨點也只有一個,在失去了所有之後,他們都不會再擁有除對方之外的第二個人了。
衛想容注視著他的雙眼,良久,他將臉枕在他的肩頭,安靜而親密地抱著他。
褚仝低頭看向他的側臉,伸手將他抱了起來。
因為長時間沒有走過路,所以衛想容的腳格外嬌貴。
平時都是褚仝為他計算著時間,偶爾衛想容不樂意,他還會放低要求縱容著他。
今天他不管不顧,一個人執著地站了這麼久,一雙腳早就被磨紅了。
褚仝將衛想容放在床上,一隻手握著他的腳踝,一隻手用沾了溫水的手帕幫他敷著腳底。
衛想容眼波流轉地看著他,用另一隻腳的腳尖輕輕地撥弄著他的尾巴。
褚仝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由著他在自己身上胡來。
衛想容開始得寸進尺,挑.逗般的戳弄著他的尾巴根,輕聲說:「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