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對方以後會和他生活在一起。
秦未很想問,他不能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嗎。
可惜沒等他問出口,媽媽已經轉身離開了。
那隻被媽媽牽住的手也只是短暫的感受了一下對方的溫度就被放開。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孤獨和無助要將他吞沒,一隻有些粗糙卻很溫暖的手包住了他的指尖。
——「要吃糖嗎,很甜。」
被青綠色的糖衣包住的水果糖在那隻充滿薄繭的手上散發著明亮瑩潤的光。
那是春姨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糖確實很甜。
在往後很多個他思念爸爸媽媽的日子裡,糖都是撫平他孤獨的一劑良藥。
但只有春姨手心裡的糖很甜。
沒有爺爺帶著去釣魚的秦未會坐在春姨身邊看她織毛衣,沒有奶奶說故事的秦未會在床上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等待,等待深夜的那隻手過來幫他蓋好被踢開的被子。
而客廳的燈總是亮著。
秦未的房門也總是會留有一道門縫。
晚上他會在這道光中熟睡,白天他會在早餐的香氣中甦醒,睜開眼,會看到陽台的春姨在陽光下晾衣服。
春姨從沒有擁抱過他,但他記得春姨手心裡的糖很甜,還有她眉眼彎彎的笑容就像春天的迎春花。
只是沒有任何平靜的日子是一成不變的。
那天春姨依舊像往常一樣在門口送他上學,告訴他下午放學回來他就能看到爸爸媽媽。
秦未很開心。
他和所有天生愛著父母的孩子一樣,始終對他們懷有期待。
秦未騎著自行車離開的時候高高的向春姨揮起了手,春姨也笑著向他揮起了手。
但他沒有注意到,那天春姨在門口站了很久。
期待著能快點見到爸爸媽媽,秦未一放學就趕回了家。
即將邁入青春期的少年充滿活力,比身後的陽光還要燦爛。
只是當他邁入客廳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桌上放著春姨每年為他織好的衣服,除了今年的,還有明年的,後年的,大後年的……
但人卻不在了。
空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身後灑下來的暖陽也在頃刻間變得蕭瑟暗淡。
爸爸說,他要轉去流陽市上學了,叔叔們都在那裡,以後他會在那裡生活,叔叔們也會照顧他。
沒有一句話提及春姨去了哪裡。
但秦未知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