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何盡這個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何盡悶著頭不說話,拿著裝滿了野菊花的簸箕曬在了後院。
老人將那些草藥按品種分撿了出來,撿著撿著他就撿出了一肚子火。
「你過來給我一樣一樣的分好!」
何盡還是不說話,撇著嘴蹲在了簸箕面前。
「你看什麼看!你也過來給我幹活!」
坐在小板凳上的呂錦譽莫名被點了名。
他愣愣地看著老人,又看向何盡,何盡卻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反應。
呂錦譽咳了一聲,慢騰騰地站了起來,提起了屁股底下的小板凳。
老人不耐煩地說:「這麼點碎活兒還坐什麼凳子!」
呂錦譽立馬將板凳放了下去。
之前的判斷出了誤差。
對方哪裡有一點歸隱山林的平和,分明就是個暴躁老頭。
呂錦譽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老人盯向了他的腿,發現他不是殘廢之後,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何盡,你能不能給我用點心!」
老頭又暴躁了。
何盡立馬把像雜草一樣丟出去的益母草撿了回來。
「一天天的非得找罵!」老人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轉身走向了後院。
呂錦譽認不出這些「雜草」有什麼分別,只能學著何盡放。
何盡怎麼做,他就跟著怎麼做,時不時的還要看一眼後院有沒有老人的身影。
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讓何盡多看了他一眼。
「何先生只會罵人,不會打人。」何盡淡淡地說。
「嗯?」
呂錦譽回過神,意識到何盡在說什麼,他有些意外,畢竟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何盡從不會主動向他解釋什麼,不對他冷言冷語都算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位老先生和我爺爺很像。」
他爺爺也是個看起來不苟言笑實則一點就炸的暴躁老頭。
「你爺爺……」
「我爺爺六年前就去世了。」呂錦譽輕描淡寫的開口。
何盡垂下了眼睫。
他知道。
呂錦譽微笑著說:「他走的很安詳。」
現在的呂錦譽已經能夠平和地說出這件事了。
六年的時間足以讓呂錦譽收回他那些尖銳的稜角。
而如果是二十四歲的呂錦譽,他不會提起這件事,甚至不會和何盡平靜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