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呂錦譽背著書包,端端正正地站在她面前說:「媽媽,未來我想成為一個畫家。」
那幅被呂錦譽抱在胸前的畫充滿了被油彩點亮的藍天白雲。
至於那幅畫上的太陽用的是什麼顏色,呂太太已經忘記了。
她收回手,與呂錦譽如出一轍的淺綠色眼睛看向呂錦譽說:「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是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好事嗎。」
呂錦譽直起身,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呂太太。
這是一個與長輩說話時不太禮貌的姿態。
「是有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但媽媽你應該會更高興。」
「哦?」呂太太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我決定將度假村這個項目當做送給媽媽的禮物。」
呂太太神情一頓,挺直了腰背,「你說什麼。」
呂錦譽後退幾步,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會跟完度假村這個項目,到時就當做是恭賀媽媽升上董事會的賀禮吧。」
呂太太眼眸深邃地看著呂錦譽,片刻之後,她低下頭笑了起來。
這個笑蘊含了許許多多複雜又濃郁的情緒。
「好。」呂太太抬起了頭。
呂錦譽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對於呂錦譽來說,即便他不要,他也不會把東西拱手讓給呂傾杉一個私生子,更不可能還給他的父親。
既然如此,不如給應該給的人。
他知道,他的母親一直都很想要。
想要的不得了。
如此,也算皆大歡喜。
呂錦譽側頭看向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連地面都無法俯瞰清楚的高度並未讓他感到滿足,反而有種無盡的空虛。
——
何盡下完地,進完貨,為村里人送完油,送完米,才在太陽落山之後回了家。
看著桌上用碗扣好的飯菜,他進門時頓了一下。
呂錦譽已經走了兩天了,他還是習慣性的提前做好飯,卻忘了坐在門口等他回家的人早已不在。
何盡坐下來,沒有要去熱的心思,就著冷菜冷飯吃了幾口,卻越吃越覺得沒味道。
最後,他放下筷子,坐在呂錦譽常坐的那張小板凳上,靜靜地看著門外的日落。
每到這個時候,沉在遠山的夕陽,總會讓人感覺被孤獨層層疊疊的包裹。
何盡一個人在門口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