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盡抬起頭,在刺目的陽光下,他眯著眼看向村口的那棵老槐樹。
三四輛車一前一後地開進了何盡家門口的院子。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開進去的,在如此擁擠的小路中也沒栽進田裡。
村里很少來新人,更別說這些一看就貴的車。
彎下腰幹活的眾人紛紛直起身,衝著何盡喊,「小盡,你家又來人了。」
何盡隔著大片的田地,向著自家院子前的兩棵李子樹看了過去。
穿著襯衫西褲的呂錦譽一下車就跑到了樹下,似乎知道他在看他,呂錦譽高高地揮起了手。
「回去吧。」何舅舅頭也不抬地說。
何盡面不改色的收回了嘴角的笑意,彎下腰說:「不用。」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繼續幹活。
何舅舅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何盡割稻子的動作又快又利落,但他整個人卻時不時的關注著遠處的動靜。
臨近中午的太陽又曬又熱,連風也沒有,聽不到樹葉的唰唰聲,只有蟬鳴蛙叫帶著夏季的燥熱。
直到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才放鬆了眉眼,嘴角也抿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何舅舅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遠了一點。
「何盡。」呂錦譽的聲音很輕。
就好像輕輕響在他的耳側。
何盡心口微動,喉結也上下滑動。
但他卻頭也沒抬,一句話也沒說。
呂錦譽跟在他的身後,並不著急的對他說些什麼,也沒有催促他,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
何盡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呂錦譽穿著西褲皮鞋的腳,在潮濕綿軟的田地里沾上了充滿腥氣的泥巴。
而他稍微抬眼就能看到呂錦譽包裹在襯衫里的腰,還是一樣的弧度明顯。
呂錦譽跟在他身邊走了一段路,隨後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把鐮刀,挽起袖子,竟要學著他蹲下來割稻子。
看著呂錦譽那雙養尊處優的手連鐮刀都不知道該怎麼握,何盡伸手抓住了呂錦譽的手腕。
呂錦譽停下動作,抬眼看向了他。
「何盡。」
在金燦燦的稻穀下,呂錦譽的面前被遮出一小塊隔絕了陽光的陰涼地。
而隨著彎腰的何盡越靠越近,呂錦譽面前的陰影也越來越大。
他仰起頭,張開了嘴。
短暫卻深.入的吻讓呂錦譽的眼神有些迷離。
何盡直起腰,將腦袋上的鴨舌帽扣在了呂錦譽的頭頂。
他回過頭,看向坐在田埂上抽菸的何舅舅。
何舅舅對上他的眼神,沒什麼表情地站起身,煙一掐,手往後一背,頭也不回地說:「回家,吃飯。」
說走就走。
何舅舅一瘸一拐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瀟灑乾脆。
何盡無聲地笑了一下,伸手把蹲在地上的呂錦譽拉了起來,將對方手裡抓的緊緊的鐮刀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