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繼續看著那片池塘,垂柳還沒有被打磨,她隨手扯下來一根在手裡,一根遞給颯颯,什麼好事都忘不了他,包括手上打磨時間的玩具。
「你們肯定以為我考大學了,嫌貧愛富,甚至還覺得我直接分手,到時候再找別人。」她心裡都清楚,把樹葉摘下來一個,遞給颯颯。
颯颯伸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給一個葉子,但是不影響他接,他覺得她跟別人不一樣,可能她覺得這個葉子很好。
「我覺得這是我手上這個樹梢上最漂亮的一片送給你。」熠熠抬眼,左腿壓著右腿,兩隻胳膊肘一起撐在左膝蓋上,背塌著。
這樣從側面看,她脖子是有些前傾的,最起碼攝影師是找不到一個好角度的,這樣坐就是死亡角度。
但是她跟個大鲶魚一樣的,她很放鬆,放鬆的跟水面吹破的褶皺一樣,風搓起很多的褶皺,包括眼角微微的細紋。
細紋也很獨特,颯颯心跳的很熱烈,他能把夏天煮熟,燒成一坐火山,看人的目光極光一樣地遙遠,「你會嗎?」
毫無懸念的,熠熠眼角的細紋更明顯了,笑著指了指他手裡的樹葉,這會他還端著那片葉子,「馮颯颯,你說呢,我剛給你一片最好的樹葉。」
颯颯第一次這樣笑,跟水裡扔了石頭一樣,不是風搓水面起褶皺,是晴天之中下冰雹,那冰雹稀奇又讓人震驚。
事後還能回憶三天。
一個總是垮著臉或者最多微笑的人,他突然笑一笑,就這樣教人看了稀奇,比春風無不及。
颯颯合起來手掌心,「我不明白,你說。」
「我可不說哦。」熠熠抬眼,波光瀲灩。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些話不講。
颯颯的心,被冰雹砸的,一個大冰雹下來,深沉地給他戳了洞,然後沉甸甸地下墜,無限下墜,他整個心都充實起來。
臉上曬得有些出油,如今帶一下紅光滿面,溫和而輕柔的影子也慢慢地縮起在躺椅,跟脖子前傾的那團融合成一團,身後樹木的影子縱橫交錯。
日頭在落,夕陽在偏傾。
熠熠聽見他說,「所以你要把錢都拿著,我給你,我願意。」
膝蓋上沉甸甸的,全是錢,颯颯站起來,「你有卡沒有,沒有的話我們去辦一張去,以後你自己存錢也方便。」
就這樣的赤忱。
來之前他想著,這是最後一筆錢,也許沒以後了,這是傷感的斷尾錢。
看荷葉的時候,他想這以後是常來常往的錢,興許以後只是當禮金,興許走不多遠就散了。
但是現在,他把手裡葉子扔掉,不需要了,這是個工具,他心甘情願地給,依然覺得不夠。
「拿著用,到時候很多東西要買呢,我這裡還有,你缺錢無論什麼時候都跟我說,我都給你,別不捨得。」
從打包老鵝湯開始,他就知道,這女孩節儉,這種節儉是刻在骨子裡的,有沒有錢都節儉。
打算跟你過了,打算認定你了,打算實打實地確定下來了,那就不在意是不是會用你的錢了,熠熠沒想到會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