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霓虹是小地方沒見過的,紅的黃的綠的,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明媚極了。
「你看那邊,那片大。」那片的光線大而亮,映著黑黝黝的眼睛。
還有純善的面龐,「到處都是燈,霓虹燈。」
霓虹,是個時尚又浪漫的詞彙,從他們嘴裡不厭其煩地重複。
就是在這樣的九十年代,千禧年之前,一批一批的山東人離開故土,南下或者北上,在一輛輛長途汽車穿梭的如水的年華里,先是遇見了城市一叢一叢的霓虹,飛馳前往他們充滿夢想的地方。
城鄉巨大的差距在撕裂中被這些人填補,一個月一個月的薪水攢著,帶回老家去,給老婆孩子。
老婆孩子也攢著,省吃儉用務農,侍奉老人,教育子女,期待逢年過節團聚。
然後換成家里的冰箱,彩電,沙發,把家里的磚瓦房拆了重新建造,把磚土換成瓷磚的地板,把灶台換成電飯煲。
一樣一樣的東西歸置起來,就在這一束一束的霓虹裡面充滿希望,日子在這樣的盼頭裡紅火起來。
這些在所有人的心裡,包括張擺平,但是不太包括他們老板。
颯颯的目標有點明確的說出口,這個諒解書要簽,不那麼容易。
張擺平暈乎乎的,坐在黑暗裡面回話,周邊知道他是跟老板回話匯報的,都噤聲不說話,這是發工資的老板,給的是按月的現錢。
現錢比什麼都重要,颯颯也是這樣以為的,「要現金,多少的話看他們的心意。」
心意是多少呢,張擺平知道,「一家給六萬塊錢。」
三十萬對不對?颯颯算帳可快了,這怎麼能行呢,「那他們怪破費,前後花了四十萬。」
買兇也得十萬呢。
張擺平咽口水,他渴,不敢多喝水在車上,又不是到處都有服務區,「要不再談談,其實也不少了。」
颯颯就不高興,「我覺得還可以再談。」
「您意向多少?」
颯颯說個數出來,他一條腿斷了對不對,人受罪如果可以用錢衡量的話,他覺得他的腿也挺值錢的。
送進去懲罰不是目的,讓大家一起肉疼才是其中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