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巽原本還想同他爭一爭,但看林盡這個樣子,她張張口,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她只重重嘆了口氣,抬手用團扇敲敲他的頭:
「你遇到的情況原本就在所有人意料之外,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能怪你。如果以你的能力解決不了這個麻煩,那就先儘可能保全自己,而不是傻乎乎地搭上自己性命去拼一個可能性。你並不確定祭魂能否阻止修羅血獄勢成,這只是個猜測對嗎?如果你祭魂後失敗了,你還是沒能救下想救的人,反而害自己永世不得超生,這又要如何?天塌下來了還有個子高的人頂著,有義自然是件好事,但也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動不動就拼命,像什麼樣子?你有幾條命?上次就是,這次也是,上次外傷,這次內傷,你啊……」
「……」
眼見著流巽的白臉唱完了,摸魚子趕緊過來和稀泥:
「唉,行了,小沒怎麼剛醒就要挨教訓?差不多就行了吧,咱們趕緊走,讓小沒一個人好好休息。」
「好你個老東西,我訓完了你開始當好人是吧?你還怪會做人。」
流巽嗤一聲,沒理他,只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來遞給林盡:
「這是曉雲空帶回來讓我交給你的。原先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拿去給將樓瞧了一眼,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只能看出是個天階法器。如今聽你描述,這大概就是那修羅血獄的陣眼,修羅印。只不過它被那隻紅衣度了魂,被徹底洗去了血氣,相當於一次『重鑄』,法器性質和效用估計也因此改變了。它是你的了,養傷的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它的用途。」
說罷,流巽又安頓兩句,便推著摸魚子離開了林盡的小屋。
待他們走後,林盡若有所思地拿起流巽遞給自己的那隻方塊。
若他先前看得沒錯,修羅印應當是木質,上面的花紋則是一層層繪上去、紅到發黑的血。
但眼下他手裡這個小盒,通體是清透的玉質,其上花紋也是璀璨的金色。
是祝爾瑤嗎?
是她以一人之力度了八十一道怨魂,在最後一刻以鬼身悟「道」,再次提純了魂魄之力,才將那個叫人看一眼都覺得恐怖的修羅印,淬成了如今這般光華流轉不染塵埃的模樣?
林盡握著玉盒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他合上眸子,窺了眼自己的魂血。
他的魂血上有兩道印記,一道是青粲色的,代表球球,另一道原本該是紅色的,可如今已經發灰淡去了。
林盡緩緩睜開了眼,他看著手裡的玉盒,喃喃著像是說給自己,又像是說給某個人聽:
「祝爾瑤不是妖女,祝爾瑤是個很好的姑娘。」
他用指腹摩挲著玉盒上微微凸起的花紋。
這玉盒似乎天生就愛與他親近,它的氣息很溫和,它接納著林盡的觸碰,似乎是在邀請他賜名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