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頻繁地試探她的立場,告訴她愛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讓她千萬不要沉溺於人類情愛的把戲。
可是,如果愛沒有用,她又算什麼呢?
柳拂心真的覺得累了。
她少年時日日不眠不休地修煉製毒時,她沒覺得累,和江枕風一戰後日日纏綿病榻連呼吸都刺痛時,她也沒覺得累。
但現在,她真的有些累了。
後來,她甚至在想,自己為什麼非要用愛來拴住韓傲?
她可是小柳,是寒鴞,她一身毒功無人能及,本命毒更是無人能解,她完全可以用毒來困住他,為什麼偏要用心?
或許,也逃不過「心甘情願」一詞吧。
對她來說,忠誠於蕭瀾承已經變成了刻在靈魂內的本能,可同時,她又忍不住沉浸於扮演柳拂心,去享受韓傲帶給自己的一切。
她,當真卑劣。
柳拂心躺在雪地里,她的體溫一點點流失,她看著天上落雪,視線逐漸被水霧模糊。
她耳邊迴蕩著方才那道直擊靈魂的哨音。
那是她和蕭瀾承的約定,是聯繫他們二人的法器。
她還記得自己將銀哨獻給蕭瀾承的那天,那人倚在王座上,修長手指把玩著手裡的小哨,笑眼盈盈地問寒鴞:
「這是什麼?」
「魂哨。」
面具後的寒鴞微微垂下眼:
「裡面存著屬下的魂血,只要魂哨被吹響,無論多遠,屬下都會第一時間趕到尊主身邊。」
「無論多遠?」
「是。」
「無論我遇到怎樣的危險?」
「是。」
「如果明知我身處死局,你來也只能為我陪葬呢?」
「……」
寒鴞只沉默一瞬,便毫不猶豫地答:
「亦義無反顧。護不了尊主,是屬下無能,與尊主同葬,是屬下之幸。」
聽見這話,蕭瀾承突然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寒鴞身前,單膝跪地,抬手撫上她的後頸。
他用指腹蹭蹭她的右耳,抬眸看著她的眼睛:
「我怎麼捨得你死?寒鴞。」
他唇角微微彎著:
「我很喜歡這個禮物,但我們得改變一下它的用處。若有一日,我吹響它,你不必來我身邊,你只顧往前走,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