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想哭卻馬上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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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晩嵐鼻樑好酸,淚水生生憋回去。
如今是個少年明君設定,不好顯得太慫,衛晩嵐故作堅強,話語裡卻哆哆嗦嗦,有顫音:
「蕭舍人,你剛才說附近必有村落,說得很對。可是你沒料到這是一座荒村,蕭舍人,這是你有謬誤了……」
蕭霽拱手謝罪,同樣心有餘悸。小皇帝那雙小鹿眼又紅紅的,眼尾皮膚如煙霞,很驚艷。
蕭舍人稍微挪開目光,蹲身查看那道人臂,強忍著噁心,幸好積雪將那手臂凍得青白,死皮泛灰,君臣兩個沒親眼瞧見血肉模糊的場景。
蕭霽道:「是個壯年男人,四十多歲。但因為在雪裡凍著,看不出脫落多久。」
衛晩嵐點點頭,知道蕭霽只能辨別出這麼多,他不負責驗屍,驗屍是大理寺的事情。
衛晩嵐問:「雪這麼多,難道這就是洛陽雪災所造成的?」
他說著睜大了小鹿眼,欲把豆禾村看個遍。可即使他舉目望著廢墟里其他地方,腳下猶如生根,不願再挪動半步,生怕再踩到些什麼。
「豐谷村下雪下得不少。如果洛陽全境皆如此,」蕭霽道,「那確實能稱得上是雪災。」
「可這樣,豈不是與我們之前的推斷正好相反?」
這句話是衛晩嵐在心裡說的。
眼前的雪情如果推至洛陽城,那元熙載要多少錢賑災都應該。
可是這樣一來,他就真成了治世名臣,衛晩嵐這趟出宮調查,也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心念閃過,衛晩嵐黯然,這回完全沒法跟大壞蛋交代。
但兩人總不能在荒村之中凍死,馬車是雇不到了,他們怎麼也得橫穿過豆禾村,找下一個村鎮落腳。
衛晩嵐無力地拖動腳步,挪得有點慢,他邊挪邊看腳底。剛才被希望激起的那點兒餘力,現在被消磨殆盡。
雪面咯吱咯吱的。
側身穿過層疊的廢墟。可是又想到了剛才雪裡那半截斷臂。覺得心裡過不去。
「我能不能查看一番雪情?」衛晩嵐道。
如果他們來洛陽沒法治元熙載的罪,那只能變成皇帝親自前來慰問,小皇帝這樣做沒錯,蕭霽覺得可行,與皇帝相互攙扶踏上廢墟。
「小公子小心。」蕭霽提醒。
但衛晩嵐平衡能力確實不太好,所以他總摔,衛晩嵐努力營業,兩只手抓住蕭霽的胳臂,只覺蕭霽微怔,他借力登上廢墟頂。
腳下踩得是坍塌的茅屋頂。
也許底部有人,但肯定已經被壓死或者凍死,衛晩嵐知道來不及救,心裡沉甸甸。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蕭霽感慨,沉痛吟詠。
衛晩嵐龍爪爪抓了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