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晚嵐眨了眨劉海後的眼——覺得自己這戲挺對,像審案。
這時若干名前去提調人證的軍士之中,突然有個剛才稍落後些許的軍士,這時方才闊步走到正堂,朝衛晚嵐跟蘇靖之稟報:
「啟稟陛下、王爺。我們發現監獄有間特殊的死牢,里頭還有個被元熙載抓起來的人犯。」
「是個硬骨頭。我們發現時已經成個血人了,身中數刀,還斷了條手臂。他就被丟在囚牢五尺高矮的暗房,令他站也站不起來,坐也坐不下去。」
「可他依舊活著。沒斷氣。」
衛晚嵐隱隱覺得某些信息好像對上了。
這個人……
他有點著急見這個能剖出元熙載更多秘密的人證,一時不覺,竟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
那斷了一隻手臂的男人,渾身不僅是傷,還纏滿兒臂粗的鐵鎖。
鎖鏈是特製的,鏈體並不光滑,可能是故意泡水使它泛起層層紅褐色的鐵鏽,人犯在披上這種鐵鎖時,鏽渣落入傷口血肉,傷口無法癒合,並且痛癢難耐。
這給人帶來的是非人的折磨。
可是那漢子哪怕僅剩一口氣,被人攙扶進刺史府正堂時,依然緊緊地閉著眼、攥住拳、咬緊唇,滿臉血污與泥汗。
攝政王見到那人時,身軀有瞬間後仰繃直。他定了定神。下座位站在此人身邊。
衛晚嵐則是有些試探地,蹲在那人左側,聲音不大不小地喚了句:
「……奚雁?」
那硬漢的雙眸竟豁然眨開了!
表情目眥欲裂。就好像有誰拿到他最重要的東西,用這個東西要挾他。
這引得他本來根本對外界不屑一顧,不肯配合,處於憑本能求生又瀕臨崩潰的邊緣,現在則是變成有強烈的反應。
他轟然一抖長臂,滿身的鎖鏈震顫!
這人所製造出來的動靜,使得正堂房檐嗡嗡共鳴,簌簌地掉下來牆灰。
分明已經如具屍體也差不了多少了。卻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他還在喊:
「我兒奚雁!我兒奚雁!狗賊你必將為國法所誅……元賊當誅!元賊萬死!」
鎖鏈聲嘩啦啦地響。
衛晩嵐險些被這人帶起的鐵索掄到身體。
天子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囚徒所傷,說出去打大魏軍士的臉。
但終歸攝政王快了所有人一步。
只見蘇靖之出手蹲身將此人摁住,因為他的力氣太大,而對方反抗的勢頭亦猛,兩道剛烈的勁力相撞,單薄的地板承受不住響起嗡鳴,石板裂開石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