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擇迎風咳嗽,當窗搓手,委頓可憐,瞬間如掛在樹枝上搖搖欲墜的桃花:
「咳,咳咳咳——」
「可是外面太危險了,上次朕從眠花樓掉下來,至今心有餘悸,自個兒出房間都害怕。」
衛晩嵐把撒嬌美化成合理地誇張,卻已完全沒意識到,他就是獨自上驛館主樓的。攝政王一諾千金,說沒派人盯著他,就沒人跟著他。
而蘇靖之狐疑地筆尖稍止。卻未抬頭:「說讓你多帶人。」
「可人多麻煩呀,朕擺這麼大陣仗,這不是擾民嘛。」一頂憂國憂民的帽子趕緊戴上。
果然攝政王沒法挑理,只是靜靜等著他說。
衛晩嵐連忙再接再厲,有點惶急又認真地道:
「朕想找個能保朕萬無一失的人,他必須武藝高強,還能夠洞悉各種騙術伎倆,他還得在關鍵時刻能搖來許多人給朕救駕,可是朕現在依然還沒找到……」
這話其實要說含蓄,也夠含蓄。
只要攝政王硬不接招,衛晩嵐其實毫無辦法。
但這麼明確的指向,要是蘇靖之再聽不懂,那他就不是中毒,而是中邪了。
蘇靖之聽得好笑,東拉西扯這么半天,無非是希望自己陪他出去。小笨蛋的心思不難猜。這點依賴感,實在令人受用。
然而比起依賴感,更讓攝政王心裡溫暖的是,衛晩嵐小笨蛋,他從一進書房就緊盯著兩樣東西:自己那支筆、還有那張床。
他看到衛晩嵐在無意識間微微斂起眉梢。
——他心疼了。
暖意使蘇靖之綻開個不為人知的笑。
仿佛天生就知道該怎麼逗衛晩嵐玩,逗弄小笨蛋的話,蘇靖之從來都不用怎麼考慮。壞主意也似乎隨時可以醞釀出來,他喜歡和小笨蛋互動,看小笨蛋手足無措的模樣。
於是蘇靖之從桌膛里摸出藥瓶跟銀針悄然放進荷包,暗中做好陪小笨蛋出遊的準備。
口頭卻依然嚇唬道:
「嗯。確實是挺危險的。我聽說突厥軍士早就潛進了洛陽城。阿史那沙力吃人,於是部下尤其喜歡抓十幾歲還沒長開的小男孩,獻給他,並且越尊貴的肉越嫩,烤著吃,可香了。」
「QAQ!!!」
不是,原來他真吃人嘛???
敢情參與場大酺,還有可能有性命危險???
太好騙的衛晩嵐,總是會被攝政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所蠱惑。也不想想可能不可能,於是那瞬間空氣里都好像瀰漫出了濃郁的孜然味,衛晩嵐屁股坐著的簡易床都很燙。
那那那……想湊這個熱鬧,就只能以智取勝了。
衛晩嵐警惕謹慎地規劃,又得達到帶蘇靖之休假的目的,又得免於被突厥殘兵獻給阿史那沙力,變成王帳內一道可口的菜餚,他思索得很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