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過去使得他總被其它利益集團針對,使得他被關了足足一年的禁閉,直到人類和蟲族的最終決戰,使得他的雕像至今仍在特級功勳紀念館的最角落處,甚至被蒙著一塊厚厚的布,為了不讓太多人知曉他的名字。
二十五歲的姜凍冬救助了一條混血人魚。
他把人類即將對人魚星系進行種族屠殺告訴了這條人魚,並親手放跑了它。
從此之後,人魚離開了它們賴以生存的星系,遷徙到別的家園,誓與人類再不相往來。人類科學家就此失去了寶貴的生物實驗材料,為權高者研究的延長壽命的藥液補劑以失敗告終。
姜凍冬毫無疑問地被判處了通敵叛國的罪名。庭審會議上,作為懲罰之一,他被要求赤裸出席。在滿屋衣冠楚楚的alpha中,在那些繁複肅穆的黑色布料里,姜凍冬赤身裸體,不著一縷,如同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嬰兒。
他們希望以此羞辱這個桀驁不馴的omega。然而,這個omega身體上布滿的瘢痕,讓房間內同有軍職的alpha低下了頭。
陪審團指責他不服從命令,姜凍冬平靜地回答:『從發現人魚這個種族到現在,人魚沒有傷害過一個人類,可人類卻想對它們趕盡殺絕,為的只是從成千上萬具屍體裡抽取他們的脊髓和心血,提煉出那麼幾滴長生不老液,供位高權重的人服用。你要我怎麼說服我自己服從命令?我是人,我不是機器。我損害從不是人類的利益,而是獨裁者的命脈。』
哪怕到了現在,姜凍冬在軍事法庭上的錄像仍飽受詬病,一如他本人。
有的人指責他,認為他妨礙了人類科學的進步,有的人贊同他,認為這才是人會做出的選擇,有的人憐憫他,認為再怎麼樣,也不應該靠扒光一個omega的衣服來重振雄風,還有的人不敢直視他公開的裸體,又憤憤不平地指控omega就是天生軟弱,不具備成為軍人的能力。
姚樂菜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叔叔,卻發現姜凍冬神色如常,「抱歉……叔叔。」姚樂菜低下頭。
姜凍冬反倒笑了,「你道什麼歉啊?」他說,「這有啥值得道歉的?」
姚樂菜抿了抿嘴,沒說話,仍倍感內疚。
姜凍冬最看不得晚輩這麼焉頭巴腦的,他拿著筷子的另一頭敲了敲姚樂菜的腦袋,「垂頭喪氣的幹嘛?」
「你別聽你那些叔叔老師亂說,不是多嚴重的事兒,」他說,「早就過去了。」
姚樂菜放鬆了一些。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反應遲鈍,有關自己叔叔的過往,他也是依靠幾位老師零碎的話語東拼西湊理出來的。很多細節,諸如那條人魚的名字,他是真不知道。
「你想問啥就問吧,」姜凍冬見姚樂菜回頭,又瞄了眼水族箱上的刻痕。
姚樂菜很猶豫。他確實對叔叔的過去充滿好奇。但這不代表,他為了滿足好奇心,會去讓姜凍冬難堪。
姜凍冬瞥他一眼,便猜到自己侄兒的心中所想。他笑了笑,「真不問我?你柏哥都不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