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夠接受我和別人有孩子,」姜凍冬問柏硯,「因為你覺得有用,因為他是和你一樣的私,永遠無法超過你。對不對?」
柏硯毫不遲疑地點頭,說對。他歪了歪頭,筆直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垂到胸前,「他很有用,能幫助你和我。我們都不用愛他。」
他說,「你也不能愛他。冬冬。」
柏硯嫉妒與恨著自己的孩子,哪怕這個孩子連影都沒有,哪怕這個孩子本來便不在他和姜凍冬的人生計劃,可他就是嫉恨著。或許這樣的恨里還有一份恐懼,恐懼他會對孩子產生的愛意,恐懼他會和姜凍冬真的擁有一個柔軟的家。他恐懼著愛。
姜凍冬忍無可忍,他的拳頭還是落在了柏硯的臉上。他一拳揍翻了柏硯,揍得他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來。
「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姜凍冬拽起倒地的柏硯,他鉗住柏硯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你又把生命當成什麼?」
猩紅的血從嘴裡源源不斷地湧出,柏硯卻無動於衷,仿佛此刻被掀翻在地的人不是他一樣。姜凍冬凝視著柏硯,柏硯也看著他,他綠色的眼不躲不閃,澄澈得空無一物。
姜凍冬忽然想起他和柏硯在童年共同參與的一場謀殺。那個時候,柏硯也是這樣看著他的。
謀殺發生在姜凍冬父母死於爆炸的第二天。這個消息傳到幼兒公寓的當晚,柏硯生母的丈夫便再不願忍耐。身為公寓管理人之一,柏硯的母親再次邀請姜凍冬去他們家共用晚餐。
當中年的alpha即將把姜凍冬抱到大腿上,柏硯忽然從樓梯處走了出來。十二歲的柏硯纖細高挑,有一頭和如今相同的烏黑長髮,他看著面前正值壯年的alpha,『父親,我想和冬冬玩玩具。』
他的父親皺起眉,不滿妻子的兒子打斷他的好事。
但姜凍冬很給小夥伴面子。他一下掙脫了束縛,跑到柏硯面前,『叔叔,我也想和柏硯玩,』他咧開嘴,對中年alpha笑,『我很快就回來!』
孩童甜蜜純真的笑柔和了中年alpha的表情,他露出和往日無二的慈愛笑容,『好。去玩吧。一會兒再來陪叔叔玩兒哦。』
十二歲的姜凍冬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以為是叔叔表達對他的喜歡,樂乎乎地傻笑。但十二歲的柏硯懂,他靜靜地看了一眼他法定的父親,隨後便拉著姜凍冬的手,噔噔噔跑上了樓。
到了三樓的偌大的玩具室,姜凍冬問咱們玩什麼呀?柏硯卻沒有拿出任何玩具。他踢翻了幾個箱子,讓積木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嘈雜的聲響中,他徑直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屋外的陽光瞬間傾瀉而下,他向門口的姜凍冬招手,『冬冬,過來。』
落地窗面對著一個十字路口,街對面有一家連鎖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