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凍冬的瞳孔緊縮,塞爾瑟尚未離開這柄追擊槍的射程範圍,他沒有時間猶豫。
「嘭——」
槍響了。
是姜凍冬的槍。
子彈正中柏硯的胸口,紅色的血噴涌而出,柏硯應聲倒地。
過去軍校里,無數次狙擊練習中,只要姜凍冬的練習對象是柏硯,他端著槍的手便一定會抖。為此,他總被嘲笑,說他是嬌妻,說他過於軟弱。結課測試中,他給眼鏡蒙了層黑布,不去看狙擊位上的柏硯。可他還是打偏了,偏得離譜,跟人體描邊似的,一槍都沒命中。
總教練恨鐵不成鋼,罵他,說他遲早要被自己的心軟害死。由於這科成績不達標,姜凍冬被狙擊指揮系刷了下來,轉到爆炸系。
而現在,姜凍冬看著倒下的柏硯,紅色的血泊正在緩慢地匯集。姜凍冬發現,原來他早就不再手抖,原來他已經可以做到穩穩地向柏硯開槍,原來他也能為了目標,為了塞爾瑟,為了一條人魚,去殺死自己的丈夫。
他們共同背叛了他們的婚姻。這一刻,姜凍冬無比明晰。
「冬冬。」
姜凍冬繃著臉,拿起急救藥物給柏硯止血時,柏硯卻伸手阻止了他,他抓住姜凍冬垂下來的頭髮,「搜尋軍已經包圍了這兒。把我的配槍放在我手裡。」
柏硯平靜地告訴姜凍冬,「我會打穿你的肺葉。」
姜凍冬望向柏硯,那雙碧綠的眼中,依舊空無一物,如死般澄澈。
水族箱裡的水灌滿了,桌上的燒烤也都被吃了個乾淨,嬌嫩的梧桐花簌簌落下,一些落在水面,一些落在土地。
「好了,故事講完了。」
六十八歲的姜凍冬笑眯眯地說。
姚樂菜久久沒有回過神。他望著自己叔叔蒼老的面龐,想說點兒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姜凍冬從背後拿出垃圾袋,依次將桌上的垃圾都收拾進去。姚樂菜趕緊站起來幫忙,可姜凍冬拍開他的手,搖了搖頭,「你這算是又通宵了一天。該去補補覺了,小菜。」
姚樂菜只好去重新洗簌一番,把身上的燒烤味洗乾淨,準備再次回窩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