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叔叔。以我的尊嚴和生命向你發誓。」姚樂菜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這種情況永遠都不會發生。」
我捂著心口,心有戚戚地點頭,勉強相信了姚樂菜。
回歸正題,我繼續問他,「好了,所以你二十四歲到底怎麼了?」
姚樂菜嘆了口氣,「現在軍校新生普遍都是十六七歲,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二十。要是還沒有考上去,我就超齡太多了。」
「你太焦慮了,小菜。」我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又不是活到二十四歲就嘎了,只要沒死,你就有無數種可能。」
姚樂菜頂著一頭亂毛,搖搖頭,「叔叔,你不懂。」
我心想,我有啥不懂的。從過去到現在,雞飛狗跳的生活各式各樣,優秀體面的人生模版卻從沒變過:
十六歲完成基礎教育;十七歲考入某個好學院;用五年的時間以一個優異的等級畢業,接著在家裡人的扶持下進入權利體系或者利益集團;工作到三十歲左右,娶一個妻子,十年的時間裡孕育1-2個孩子……
人類天生就是具有競爭性的物種。和別人競爭,和自己競爭,和抽象的時間與生命競爭,仿佛從出生到死亡,總有一條鞭子鞭撻著他,催促著他。『如果做不到,我的人生就毀了。』、『如果達不到,我的階級就跌落了』……諸如此類的想法,數不勝數。
恐懼和愛作為宇宙中唯二的兩種能量,人類總是被恐懼驅使,卻鮮少將愛視作原動力。
我瞅著心煩意亂的姚樂菜,「你在急什麼呢?你叔叔我當初念軍校時,確實才十六歲,算得上是年齡最小的一批。但我考入最高學府念文憑時是四十一歲,正式成為星際社工時我已經五十二歲了。基本上,我比周圍的人大了二十多歲。你五十多歲,或者七八十歲考上軍校,也很好啊。」
姚樂菜低下頭,又是那副死認理的樣子,「那叔叔你會對我失望的吧。我不想辜負你的期待。」
「老實說,我確實會有點兒失落,」我兩隻手掐著這小子的腮幫子,把他的俊秀小臉扯成大麵餅子,「但是我更多的是覺得,這是你的人生。」
我無奈地賞給這個死腦筋的小鬼一個腦瓜崩,「我是你叔叔誒!我又不是資本家,我對你這些年的幫助又不是投資。你從來都有反悔、暫停,告訴我說,『叔叔,我想換個方式生活,去追求別的東西。』的權利。哪怕你要當戀愛腦——只要你認為這是對的,那也行。」
初夏午後的庭院裡,光線明麗,暑氣初生,滿院都是淡黃色的光斑,姚樂菜和姜凍冬坐在木製的長廊上,吃痛地捂著額頭,他的臉頰緋紅,是剛才他的叔叔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