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說,我並不適合這種情感模式,可我忽然想到——「那我們處於開放關係嗎?」我問裴可之,以坦白真誠的態度,「我是說,我和你,和柏硯、奚子緣。」
「你和那兩位,都沒有性關係了吧。」裴可之問我,他同樣拿出了專業、學術的口吻。
「沒有。」我回答,「不過為什麼一定要用性關係作為判斷標準?如果你們過得很好,我也會很開心。」我說,但不確定,「我覺得……這也算是愛吧?」
裴可之點點頭,「我、柏硯、奚子緣,比起來究竟有什麼不同?還是說在你心裡,我和他們是一樣的?」
「不一樣,你們每一個都不一樣,」我思考了會兒,「柏硯,在他面前,我和他很平等,彼此獨立,互為個體,我們會有意識地不干涉彼此太多。奚子緣像個孩子、後輩,在他面前,我更傾向於以長者的身份去包容他,至於你……」我頓了下,我有些猶豫,我覺得有些話講出來太奇怪了。
裴可之瞥了我一眼,說出了那句他做我心理醫生常掛在嘴邊的話,「不要急,凍冬,慢慢來,表達你想要表達的。」
我還是選擇了依從心的意願,「至於你,裴可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很依賴你。」我說。
裴可之微微睜開眼,冰藍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我,他雙手搭在下巴,調侃道,「聽起來我比他們都靠譜。」
這麼說到也沒錯。我心想。
裴可之笑著搖頭,「你總是在每個人面前都表現出對他的偏愛。這樣可不好,凍冬。」
「誒?我有嗎?」我意外地瞪大了眼。
「有哦,」裴可之感慨,「還好你年輕的時候是個笨蛋,要不然肯定會很混亂吧。」
感慨完,他又看著我嘖嘖出聲,「現在也是個笨蛋。」
「喂!你小子!」
吃完午飯,裴可之去洗碗,我躺在院子裡剝今早買的青豆。
自從裴可之來了,家政機器人的工作少了大半,每天的任務只有掃地、拖地和垃圾分類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機械解放。
廚房傳來水流的嘩嘩聲,和碗碟相碰時發出的清脆聲響。接著,裴可之的嗓音傳來,他關掉水龍頭,問我想不想吃蛋糕,正好還有半袋麵粉。
我說想,還想要點兒奶油,甜甜膩膩的,還要夾點兒爽口的水果。
「你今天都沒跑步。」他說。
「但是我早起了,早起就消耗了!」我理直氣壯。
「好吧……」他妥協了,又從柜子里翻出攪拌機。
我興高采烈地把手裡的豆子灑進筐里。
綠色的豆子噼里啪啦地落下,今晚它們會和雞蛋一起煮,煮出一鍋又鮮又香的湯。
我記不清了,但是當初買下這套宅子,我和他想像的養老生活,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我會和他有很多深入的交流,也會時常柴米油鹽談今天明天吃什麼,我會和他從倉庫里翻出某個老物件開始懷念過去,也會期待下一次又去哪兒撿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