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硯穿了一件滿是粉紅波點、白色圈圈圖案的浴衣,遠處來看,的確有精神污染的嫌疑。可柏硯低頭,仔細打量一番,還是很喜歡,他不認同柏萊的話,『它很好看。』
柏萊沒什麼表情地繼續攻擊,『和你一樣噁心。』
『好看。』柏硯非常堅持。
『令人作嘔。』
『好看。』
『恕我直言,閣下應該去檢查眼睛。』
『好看。』
最終,這場無意義的對話以柏萊的白眼作為結束。
柏萊不想再浪費口舌,接著向外走去。狹長的走廊上,兩邊的燈帶感應到來人依次亮起。就在柏萊到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柏硯冷不丁地沖他說,『你和我很像。』
柏萊不知道柏硯的腦子哪兒壞掉了。他再次轉身,雙手環胸,充滿審視地望向柏硯,『你想說什麼?』
有著相同的黑色長髮的alpha一頭一尾地對立而站,彼此都神色冷漠。片刻的沉默後,穿著粉色長袍的年長者試圖溫和些,他推開茶室地門,略有些僵硬地詢問,『聊一聊嗎?』
柏萊匪夷所思,『你的腦子終於壞掉了嗎,柏硯?』
被直呼全名的長輩並不氣惱,只是淡淡地又問了一遍。兩雙綠色的眼睛交匯,柏萊冷笑,他想要看看柏硯的葫蘆里到底賣了什麼藥,『好啊,聊啊。』他說著,無所謂地走進茶室,落坐於米色的蒲草團上。
柏硯給柏萊倒了一杯茶。茶室連結室外的紙拉門被推開,露出院子滿山坡的紅楓,不遠處,小池塘碧得發綠。
柏硯望著對面的年輕alpha,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從柏萊的額頭移到脖頸處。多年以來,他第一次仔細地端詳他。柏硯發現姜凍冬說的是對的,這個孩子和他很像,不管是五官還是體格,但柏萊的耳垂更長,更像陳丹。
『我期待過你的出生,』柏硯告訴柏萊,『你的母親也是。』
時隔多年,他終於承認,『我們相愛過。』
柏硯終於如姜凍冬期待的那樣,承認他曾經對陳丹的心動。
一直以來,柏硯竭力地否認他愛上過陳丹這件事,他將失憶的他從他的靈魂中剝離,就仿佛那是另一個與他毫不相干,來自於平行世界的他。這場否認里,陳丹也加入了進來。他們都將此視為恥辱。可姜凍冬卻總想說服他們去接受。
柏硯過去不理解,姜凍冬為什麼總想他承認愛過陳丹。明明這個認識曾經令姜凍冬那麼痛苦,現在也令柏硯痛苦。直到將這句話說出來,柏硯終於明白——姜凍冬想要的,其實是他別再否認那個懦弱的、恐懼愛的、優柔寡斷的、在感情上作出最優解又不甘心放棄愛的自己。姜凍冬想要的,是柏硯去接納被他隱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