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殊途同歸的命運仿若一根新的臍帶,跨越死亡和時間,重新連接起了柏硯與母親。
柏硯想到一個絕佳的方法。
「冬冬——」柏硯迫不及待地想和姜凍冬分享他的想法。
姜凍冬卻沒有說話,他慌亂地快步走到柏硯面前,掏出懷裡的手帕,疊成正方塊。柏硯疑惑地看著他,直到那塊久經水洗的棉布,小心翼翼地落在了他的臉龐上。
姜凍冬佯裝調侃地說,「我知道冰淇淋還挺好吃的,但是也不至於好吃得哭了吧?」
柏硯這才意識到臉龐的濕濡。
他似乎總是這樣,人生中的落淚都是在姜凍冬面前,都是後知後覺地發現。
「怎麼了這是?」姜凍冬的手搭在柏硯的肩膀上,他玩笑般地安慰柏硯,「是不是柏萊那個臭小子又偷吃了你的草莓果凍?我這次絕對嚴厲批評他!」
雖然和柏萊沒有絲毫關係,但柏硯還是毫不猶豫地栽髒了一把。「是。」柏硯點頭,順帶又告狀,「他還銷毀了我連續七個午休繡好的毛毯,說我是變態。」
姜凍冬「嘶——」了一聲,倒吸口涼氣。
姜凍冬很清楚,柏硯的繡工從他青年時就走歪了路,小時候還喜歡繡些花花草草,現在全都是抽象邪典,附帶眩暈、耳鳴、嘔吐反胃的效果,對精神能力低的人而言就是精神污染。軍方的機密文件還專門用柏硯的刺繡做封面,保管嚇退敵人。
偏偏柏硯自個兒沒自覺,每次他繡完,就會矜持驕傲但開開心心地裱出來,掛到會議室,等別人來夸自己。別人礙於柏硯的地位,只能搜腸刮肚地拍馬屁。也就只有新加入基地的柏萊敢仗義執言,為民除害。
眼看姜凍冬遲遲沒有回話,柏硯真的要開始難過了。他面無表情地問姜凍冬,「你也覺得我繡的作品很變態嗎?」
「不不不,」姜凍冬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趕緊矢口否認,「怎麼可能,沒有這回事!」
姜凍冬義正嚴辭,「我只是被柏萊的話震驚了。簡直就是口出狂言!危言聳聽!太不像話了。這孩子也不小了,還這麼無法無天!我絕對和他好好談談,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柏硯心滿意足地頷首,「好。」
確定柏硯的狀態良好,姜凍冬收好手帕,靠到榕樹邊兒上,長長地呼出口氣。
「你啪嗒啪嗒掉眼淚,真是嚇死我了。」他隨手拍了拍身邊的樹,納悶兒地問,「這樹是有什麼催淚的信息素嗎?」
任誰回頭發現幾乎從不哭泣的人,直愣愣地盯著棵樹流淚,都會被嚇一跳的吧?尤其當這個人是柏硯的時候。這麼多年,姜凍冬只看見他哭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