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遵從這個想法回答他,「等死。」
柏硯瞬間變成了嚴肅的面無表情!
他頓住了,原本很輕的注視忽然變得凝重。他綠色的眼睛盯著我,似乎在評估我的精神狀態。
「開玩笑的——」我擺擺手,企圖把他臉上的肅穆給掃走,「真是的,你還是這麼沒有幽默天賦。」
柏硯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他有時候會因為過於擔憂我,慎重地分析我的一詞一句。連語氣都不放過。雖然對被這麼重視深感欣幸,但有時我也會哭笑不得。
於是,為了讓柏硯寬心,我告訴他我的想法,「其實我也糾結過這件事。該怎麼在這個新階段,過得更有意義呢?應該找到新的什麼目標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其實想過很多次,但都無果。
直到有一天——我也記不到是哪一天了,就是最近的一天吧,我忽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要糾結這個問題?好像一定要有一個有價值的目標指導我的生活。
「過去很多年以來,我確實也過著這樣的生活。我探索自己的價值,尋找我想要的理念,然後付諸行動。」我說。
柏硯半垂著眼,認真地傾聽。我們走在通往養老小屋的石頭路上,石頭路應當是才被清理了苔蘚,走起來不會打滑。一大塊一大塊平癟的石頭縫隙里,擠滿了細密的小草。路兩邊今年載了排杏花樹,枝頭的白花開得正好。
我真的還想要和年輕時一樣的生活嗎?
在將近一年的時光中,我不斷問自己。起先,我還自欺欺人地想,我當然應該這樣生活。畢竟不尋求價值,貌似就是在虛度光陰。可每每我想要就此蓋棺定論,我直覺的和心裡的不舒服,便和石頭縫隙的草一樣,不斷冒出頭。
真實的答案不言而喻。是否定的。
「可是我不想要那樣了。」我想柏硯坦白我的想法,「儘管它很好,但我更想換個方式。我想沒有目的地思考,毫無規劃地做事,全憑喜好地遊戲。我想吃很多美味的食物,睡很多酣甜的懶覺……」
過去我時常嚷嚷著要做個廢物老人,但說這話的我,與聽這話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認為是玩笑。可是如今,我竟真的覺得這是我想做的事。
「我想所有的行為,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好地體驗生命的存在——」說到這兒,我看著柏硯,任何人可能都很難理解我的這種完全懈怠下來的決定,柏硯一定明白,「就像我十九歲之前那樣,」我詢問柏硯,「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我嗎?」
柏硯的神色緩和了很多。他顯然理解了我的意思,他篤定地頷首,「記得。」
我笑著搖頭,「但是我不記得了。」
關於十九歲之前的我的記憶,是片段的、零碎的,偶爾有些美好瞬間。是曾被我刻意遺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