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第一次看這些作品只覺得傷眼睛,可看順眼了,倒是別具一番美感。我舉著畫框,來回打量。
柏硯的刺繡總有種詭異的動感,他的每處針腳仿佛都是一粒小蟲。細細密密的蟲蠕動著,五彩斑斕地編織著無意義的圖騰。
莫亞蒂站得遠遠地看我打包這些作品,他滿臉嫌棄,「真是丑得千奇百怪。」
說著,他還走上前,又打量幾眼,臉上的嫌棄更盛,「你要是想展出,這些作品都得分類到限制級裡面。」
我從泡沫箱裡抬頭,哭笑不得,「哪有這麼誇張!」
老實說,這十二幅作品已經是柏硯的眾多作品中精神影響力最小的了。其它能引起眩暈、嘔吐、精神污染的刺繡,我都沒拿。我也不好意思拿,那些作品基本被掛在了檔案室的大門上,有的還印在了絕密文檔的封面,專門用來喝退些不守規矩的人。
離開基地,我還帶著莫亞蒂回了趟家,專門帶走了床頭五十多個原版的棉花娃娃。
畢竟是有關柏硯的展覽,還是得用柏硯親手自製。我做的仿製品在一些細節處理上,到底不如柏硯這個幾十年的老繡工。
等我們大包小包地趕回柏硯的工作室,先前定製的各種模具也送到了。
我負責組裝為棉花娃娃設計的各種大小高度的展台、展示架,以及爬上梯子在天花板安裝吊鉤,依次掛上三百多片亞克力展板,莫亞蒂則繼續為新的展品建模、出圖紙,還有對接定製的商家。
我和莫亞蒂夜以繼日,連軸工作了十天,才總算勉強完成。
當最後一個展板的螺絲被擰緊,不論是我,還是他,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接著,我靠在牆邊緩緩坐下,他攤開雙手,噗通一聲躺倒在地上。
「姜凍冬,我要吃木耳燒雞。」莫亞蒂目光渙散地對我說。
為了給莫亞蒂吊蘿蔔,我已經連續吃了五天的木耳燒雞了。哪怕是經裴可之改良的配方,也禁不起這種頻率。我斷然拒絕,「不,今天吃牛肉。未來一周你都別想吃雞肉。」
莫亞蒂偏過頭,對我露出死魚眼,「你還真是翻臉不認人。」
我對他的譴責毫無感覺,甚至得意洋洋。開玩笑,如今榨乾了他的勞動價值,我和他的權力關係已然顛覆!
現在他要是還想吃到木耳燒雞,應該抱著我的大腿高呼『姜凍冬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才對。
而比起求人,莫亞蒂更擅長威脅,「如果晚上我沒有看到木耳燒雞我就不吃飯。」
他扭回頭,面對天花板。懸浮在半空中的亞克力在他的身體上晃蕩著,透明的板材折射出星星點點的亮光印在他的臉頰上,「永遠不吃飯。」他加重了語氣強調。
我哦了一聲,「那你光吃菜也行,或者吃麵。」
莫亞蒂聞言翻了個身,用充滿恨意的後腦勺與後背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