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張珠珠道:「倒是不辛苦,我就是擔心,像她這麼卷,把這世上對我們女子的要求拔的越來越高,那我們女子活著,豈不是更加艱難了,我不能看著她這麼卷下去,我要反內卷。」
李弗聽她說罷,先問:「『內卷』做何解?」
張珠珠以前沒用過這個詞,李弗今天第一次聽。
張珠珠道:「打個比方吧,張三和李四都是在賣糖水的,突然來了一個小明,比他們倆賣的都低,張三李四的生意都不好,沒辦法就降價搶生意,這個小明又繼續降價,張三李四隻能繼續跟著,然後大家都賺不到錢,倒閉了。」
「降價的這個行為,是破壞了整個大環境的,沒有人從這個行為里得到好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弗頷首:「我知道,你是說孫氏女的行為,不僅沒有給她自己帶來好處,還連累所有女子,是吧。」
張珠珠:「是這樣的,我鼓勵咱們家的僕從婢女們競爭,規矩里寫的是合理競爭,內卷就是不正常的競爭行為,要堅決杜絕。」
「要是大家認可女子這樣的不正常競爭,那我們要是倆生了個小姑娘,她怎麼活,她得多命苦啊。」
李弗本來就支持她,這會兒聽到她這麼說:「你說的很對,我們的女兒不能受這個罪!」
張珠珠:「就是嘛,所以我才跟她爭辯的,道德標準一定要拉低,不然以後咱們女兒走路走的快了,說話大聲了,旁人就可以指責她,這不行的。」
「你看男人,鄭克明都那樣了,現在正說親呢,韓子信把未婚妻一丟,娶了五品官的女兒,也在京城做官呢,我也不是要一步登天,起碼要給人留條活路吧。」
李弗想著,如果自己的女兒被未婚夫給背叛了,或者出嫁後被夫家給欺辱了,然後她還要為此背負罵名,被人取笑……他也不能接受。
憑什麼?
李弗:「反吧,需要我做什麼?」
他給張珠珠倒了杯水,遞到她嘴邊。
張珠珠喝了水:「你確定要去京兆府了嗎?」
「嗯,已經說好了,」李弗回答,「姚誠新和謝瑛跟我一起過去。」
張珠珠一聽,姚誠新在松陽縣三年多,處理各項事務都有經驗,他因為自己親妹妹的事情,在判和女子相關的案件上非常仔細,他叛過不少和離的,張珠珠說在松陽縣和離常見不是瞎說的。
謝瑛是大理寺的,擅長刑獄。
「這不是正合我意嗎,」張珠珠笑道,「姚家大哥要是按照往日的標準斷案,那京城裡和離的夫妻應該也會多起來吧。」
李弗:「確實。」
張珠珠:「很多女子呢,礙於經濟問題不好和離,我在松陽縣那會兒,招人會優待這樣的女子,在京城也可以如此。」
她並不是多厲害的人,也不會做更大的事情,她只能盡力做些小事,盡力將這艱難的環境改變一點。
李弗聽了她的計劃,道:「好,咱們慢慢來。」
他抬手,在張珠珠的腹部輕輕碰了一下。
「這孩子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三生有幸。」李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