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嘆了口氣,閉目斂去眼底情緒。
武則天的一旁,上官婉兒原本跪坐在桌前記錄天幕之言,直到聽到這振聾發聵的質問,她突然愣住了,盯著面前抄下的話語,久久不能回神。
「婉兒。」
見上官婉兒垂目不語,武則天輕喚她的名字。
「聖人。」
上官婉兒回過了神,向武則天恭敬行禮。
「乾陵修葺得如何了?」
事死如事生,歷朝皇帝都會早早給自己安排陵寢、不斷完善,武則天亦遵循了這一傳統。
這乾陵,早自高宗弘道元年就開始修建,高宗李治駕崩入陵後,武則天命人繼續施工,不斷完善自己百年後要用的地宮。
「回稟聖人,乾陵地宮已經修繕完成,目前匠人們正在設計陵前皇碑,不知聖人對碑石可有安排,可否要命人先行撰寫,以備篆刻?」
「朕正想說這碑文的事情。」
武則天對上官婉兒招了招手,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朕陵前碑上只需留些尋常的龍鳳獅馬,不用刻碑文。」
「不、不要碑文?」上官婉兒詫異地抬頭。
立碑不留文,無異於買櫝還珠,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況且皇陵碑不僅用於記述聖人生平,最重要的是歌頌讚美在位功績。聖人是千古第一位女帝,本就爭議頗多,若無功德碑,指不定後人會怎麼嚼口舌。
似乎看出了上官婉兒的不解與震驚,武則天笑意愈深,她摸了摸婉兒的髮髻,平靜道:「無礙,隨他們去。」
武則天抬頭,望向天幕中侃侃而談的月兮,目光中是銳利的篤定:她相信,後世自然有人會懂她用意。
比起感慨頗深的武則天,其他朝代幾乎全員如臨大敵。
一時之間,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男人們無不罵罵咧咧。左一句「荒謬可笑」,右一句「妖言惑眾」,尤其是那些自詡衛道士的古板夫子,更是拿著石頭砸向天幕。
而女子們則是神態不一,有人一臉懵懂,有人若有所思。
「清·徽州某處宅子」
王玉輝聽得身後屋子裡震天響的哭聲,不耐煩地皺起眉。
「老婆子,差不多得了!」王玉輝朝屋裡喊道:「女兒守貞殉節,這是青史留名的好事!別人就是想羨慕也羨慕不來的!」「這是俺閨女!俺閨女啊!」
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婦從屋中衝出,老淚縱橫:「你不勸她也就罷了,竟然還攛掇著要她絕食自盡,你到底有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