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瞪大眼睛,作不可置信狀:「大傢伙兒都看到重昏侯的屍首了,這還能假?俺們都是漢人,是重昏侯的子民。你不信俺們,反而信那群黃眼雜種?他們帶走的是假的重昏侯,真的重昏侯已經被殺了!那群黃眼雜種為了威脅義軍,是什麼謊都能扯的,你可不要上當了。」
王富貴眼神複雜地看了那人一眼。又聽得眾人七嘴八舌地嚷了一陣,他有些頭疼地回過頭,向辛贊最後確認:「不後悔?」
「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復何恨。」辛贊一拱手,淡然無比。
聞言,王富貴極為緩慢地點了點頭,神情逐漸糾結。他垂頭盯著知府的頭顱思量了許久,終於把牙一咬,揚聲道:「得,你們要去送死,難不成我還能攔著?本來按照我的計劃,這院子裡頂多死個七八個人就能把這事糊弄過去,但你們非要一起送死……」
事到如今,王富貴也無所謂地坦誠了他原本的計劃:他本想騙這群農人聽話,讓他們把知府和金兵全部殺掉,然後他去官衙里找知府的那個死對頭投誠,帶一隊金兵殺幾個農人,讓金人出口惡氣,向上面有個交代,這事兒也算解決了。
但如今,王富貴改變了主意。
他迎著眾人憤怒的目光,大咧咧地向前一伸手:「得,拿來吧。」
「拿什麼?」
「刀。」王富貴怒了努嘴,一腳把知府的頭顱踢到一個金兵的臉側,激起他一陣驚叫,「殺一個是殺,殺一群也是殺,知府我都宰了,不差這一群。」
男人們不由望向辛贊,等著他的決定。
辛贊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給他一把。」
王富貴接過刀,伸了個懶腰,開懷道:「我他娘早就受夠這群黃頭奴的氣了,今兒就當爽一把。等會兒我摘了知府的令牌,你們拿去開城門便是。」
王富貴切瓜砍菜般地割掉了一個金兵的頭顱,已經殺過知府的手異常穩當:「你們出城後往西去,那裡山多,地形複雜,你們若是藏得好些,也能……辛贊?」
王富貴奇異地望著提刀走到他邊上的辛贊。辛贊那雙提筆舞墨的手,如今姿勢標準地扣在刀柄上,而刀鋒,穩穩噹噹地架在金兵的脖頸旁。
「你會,哦不,你敢殺人?」
「起義總要見血的,」辛贊面色鎮定,甚至揮手示意後面圍觀的漢子們一起上前動手,「先提前練練,也省得上了戰場再吃虧。」
「那倒也是,上了戰場下不去手,那可完犢子了。」王富貴頗為認同地點點頭。見漢子們一蜂窩地上前,他還好心地提醒:「別讓血濺到衣服上,你們等會兒還得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