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拿過來笑了笑,確實不值。
不是什麼十分華麗的好東西,灰撲撲的一個銀簪子,用料也不怎麼樣。
素銀的,什麼鑲嵌都沒有,約莫看的出,是個牡丹花的樣子。
可年深日久,好像也磨了個差不多了。
三娘看過後道:“這原本是內造的東西,不過字被磨掉了。”
長生拿回去細看,果然見簪子下頭有個地方磨掉了一塊。
三娘就隨手將那簪子丟在櫃檯裡頭。
長生他們不知三娘為什麼留下這個簪子,顯然三娘不可能看得上這東西。
夜裡的時候,長生總算是明白了。
他看到站在院子裡穿著一身白衣的女子的時候,有些恍惚。
那女子站在月色下,蒼白的月色將她蒼白的臉照的更加蒼白。
她茫然的站著:“沒想到,燕京城裡的月色,還是這樣的淒涼。”
“是月色淒涼,還是人太寂寞?”三娘笑問。
那女子看過去,笑道:“是啊,是我太寂寞。寂寞太久,就忘記了人間煙火。”
“你一年一年的徘徊不去,又是何必呢?”三娘問道。
那女子笑了笑:“年深日久,我也忘記啦,都不知過去了多久了。”
長生忽然道:“好像,有四百年了。”那時候他生出靈智不久,對這個世界都好奇的不行。
這個女人,那時候是宮中非常得寵的一個妃子。
那時候……還是不是大元。
他甚至不記得那時候是什麼朝代,皇帝又是誰。
倒是記得這個女人。
她曾盛寵,穿著絢麗奪目的宮裝,戴著華麗張揚的首飾,坐著十幾個人抬著的轎輦,穿過宮中的長街。
可她也穿一身白衣,哭著跪在皇帝門口。
最後,不甘不願的早早上路了。
“我去皇宮看了看,好像誰都不認識了。”那女子笑了笑:“就連她們的衣著,也早就不是當初了。太久了。”
三娘笑了笑,若非那個銀簪子,她都不會來這裡。
不過又是一個可憐人。
薛沖給三娘披上一件衣裳,什麼也沒問。
那女子看著薛沖,卻笑起來:“你今日對她這般好,來日會不會又對更年輕美貌的人好?”
三娘笑起來:“我一時半會老不了。”
“不會。假如她會老,我也會。我不是什麼身在高位的人,若有一日,有那種無可奈何,我會選擇做一個普通百姓。”薛沖道。
那女子笑起來:“真是好笑,當年,我也是信了這些話的。”
“長夜漫漫,聽我講講故事吧。太久了,再不講,我都要忘記啦。”
三娘笑了笑:“請坐。”
那女子,就坐在院子裡,她不會覺得冷了。